剑及履及(二)
有坑坑洼洼的痕迹,软鞭上有倒刺。 “铮!” 寒光凛冽,文叔抽出了一把剑,竟是她委托郝彷新造的薄剑。 谷剑兰神色一沉,攥紧了手里的剑簪。 果然,文叔只有步步后退的份,为防软鞭卷住薄剑,他只能不停地躲避李黎打出的长鞭,退着退着,他又退到了谷剑兰身侧。 “大小姐先走!” “谁都走不了!” 李黎的软鞭打过来,又抽中了树干,鞭响在谷剑兰耳边炸开,她眼神一凛,终于抓住了一个机会。 双手握紧剑簪,谷剑兰箭步上前,用尽全力朝李黎心口上扎。 李黎反应极快,侧身躲过,簪尖刺进了他的腰眼。 “啊——” 李黎一声哀嚎,腰眼的疼痛几乎要把他撕裂。 他扬起手,一巴掌打在谷剑兰脸上,风雪中清脆一声响,谷剑兰耳边嗡嗡,被那一耳光打倒在地。 火辣辣的疼冲上脑门,谷剑兰尝到嘴角一丝血腥,整个人坠入混沌,混沌时一道凌厉风声直逼面门,又听衣衫声动,鞭上软刺入肉,头顶一声闷哼。 “文叔!” 还没爬起来,又听得刀剑相撞,黑夜中几点火花绽放,将二人发红的眼映亮了一瞬。 李黎手里拿着支剑,剑身螺旋状,泛着银光,谷剑兰目光凝滞。 这是谷家庄的铁龙剑! 余念未消,李黎拽起文叔的衣领,文叔亦抬脚一绊,二人抱成一团,滚下雪坡,咕噜噜落到结了薄冰的河岸边。 “文叔!” 谷剑兰连滚带爬下雪坡,还没走近就闻到浓浓血腥味,爬到他们身边,才见两人手中握剑,刺入了对方腹中。 鲜血汩汩,淹出了一道血色细流。 李黎抬眼见谷剑兰赶来,一咬牙,将铁龙剑从文叔腹中抽出。 血肉飞溅,伴着文叔一声痛喝,铁龙剑直取谷剑兰咽喉! “滋啦!” 谷剑兰一个急退栽倒在地,铁龙剑堪堪擦过她的裙角。 又一声痛呼,文叔手持薄剑再次扎入李黎后背,皮肉撕裂,李黎的怒喝止于咽喉。 “咚——” 李黎使尽全力攻击谷剑兰,此时用力过猛,竟将铁龙剑甩了出去。 薄冰碎裂,铁龙剑沉入河中,冰破声回响在空荡荡的郊外,良久不绝。 谷剑兰抓紧机会,手握剑簪爬起,猛地朝李黎的心脏戳去! 一下又一下,鲜血染红双手,继而染红双眼,谷剑兰不知刺了多少下,感觉到手下的人不再挣扎,她方停下手来。 时间仿佛静止,风声呜呜,鲜血自指尖滴落,万物生机全无。 血腥味窜进鼻尖,谷剑兰晃了神,眼前终于清明。 两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李黎仰倒雪地,面目狰狞,死不瞑目;文叔则紧握断裂的薄剑,双手箍住李黎的脖子,却已失了力气。 剑簪掉落,谷剑兰因双脚扭痛跪行至文叔身侧。 她小心翼翼将这具血肉模糊的身体扳过来,一探鼻息,一息尚存。 哭声扼在喉头,谷剑兰已经数不清自己被悲痛席卷了多少次。 文叔气若游丝,抬眼见到谷剑兰的脸,眼中竟有一瞬间的亮光。 “秋秀……” 谷剑兰的脸与记忆中年轻少妇的脸重合,文叔抬起手,抚上她的面颊。 她还会为自己哭吗? 眼前恍惚出现谷家庄的一幕幕,文叔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绽放开来。 他自小受训,被郜离培养成内应,在东郦国辗转过许多地方。二十五岁那年他被调入北境,受命混进谷家庄,他离了上一个任务对象,计划许久,打算从庄中女眷入手。 初次见面,金秋秀正遭几个流氓围堵,文承康逮到机会,出手相助。 英雄救美的桥段很容易传成佳话,可惜神女已作他人妇,纵使文承康因她心绪慌乱,却仍不得不克制自己,不允自己越过那片雷池。 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他格外疼爱金秋秀的孩子,文承康给谷剑兰讲故事时,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当真是魔怔了。 金秋秀喜穿水红钗裙,挽妇人髻,髻上插一支银色剑簪。剑簪好看,很衬她,文承康心念一动,趁她不注意偷走了它。 他几乎夜夜借着月光赏簪子,看月华在簪上流动,一遍又一遍,回忆他们初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