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咳咳……”清了清嗓子,你深吐出一口气按响门铃,把嗓音压得低沉了些——晚上阿姨都会叫坚治开门的,“请问是二口家吗?有您的急件,请签收。” “稍等——” 大概人就在客厅呢,坚治的应答很快传来,和球场上干脆利落的指挥不一样,尾音拖得长长的。 你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他平日拖着声音冷嘲热讽的样子,心脏扑腾地跳,然后……转头跑进了隔壁的自己家。 甩掉背包把自己砸进床里,脑袋随即被扑下来的玩偶埋住,许久才打开手机犹豫。 再怎么说也好久没说话了,会觉得尴尬很正常啦,才不是觉得大晚上还可能挨骂很丢脸! —— 二口坚治走到门口,不出意料,并没什么送件员。 声带模仿也做得太拙劣了,压着嗓子叫差点就要破音了也没发现,完全是笨蛋。 他捧起花束——双臂环起才能恰恰好搂住的超大份鲜花,调色盘一般斑斓混杂着的颜色——连道歉用的方式也奇奇怪怪,真的是笨蛋。 “啊呀,是花吗?亲爱的给我买的吗?”从丈夫手里接过一把核桃肉的二口夫人眼睛闪亮,伸手就要接过来,却发现自家儿子脸色奇怪,一副想笑又强行忍住的古怪。 二口坚治摇摇头,下巴蹭过花瓣,沁凉的柔软:“不……隔壁那家伙给我的,超没审美啊,随便圈了一把就送过来了一样,不如说给我送花就已经傻得不行了。” 他抱着花束在父母眼前状似无意地晃了一圈,用小指勾起水瓶挂带走向卧室。 垂在脸侧的刘海和浅蓝的绉纸挡住双眼以下的表情。 但眉眼是舒展了。 “这小子——!要装的话至少别笑吧?”二口夫人把乱晃的眼神从电视画面上移开,咔嚓着核桃仁吐槽。 二口坚治枕着手臂靠在床头,右手举着纸条在眼前,渗过暖色调的灯光,字迹看上去也有些暖乎乎的甜蜜—— “亲爱的坚治ちゃん?(被划掉改成了:伟大的神明二口大人): 我在此忏悔,本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笨蛋!无视了二口大人诚挚的提醒和警告,自以为是地和垃圾谈恋爱,还妄想让二口大人走下神坛和垃圾友好相处——这,都是我不可以被原谅的大罪! 但您虔诚的信徒已经受到神罚,在痛苦中发现了垃圾的真面目。如今她来请求您的原谅,为此大胆献上不堪与您相配的花朵。 如果您愿意再次撒下神恩,将为您献上一切!” 二口坚治眼尾缀着星点般闪烁的笑意,又在角落发现一行写得细细的小字: “……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说,数遍了身边所有人,还是觉得只想跟坚治讲。所以拜托不要那么、那——么生气了,请回我的Line吧(? ?д?)~” 真没办法,他早知道自己的幼驯染笨得像只小狗了。二口坚治把纸条折了两折,放进专门垒小纸条的玻璃盒里。 “哈哈,笨蛋。”附带吐舌头的嘲讽表情,他向置顶的那个账号发出消息,便熄屏放在枕边,舒展四肢平躺着看灯罩上的纹路,直到心跳一点点稳定,感觉不到脸上糟糕的热度。 发完消息后肯定心惊胆战地不敢看,然后迷迷糊糊睡着了吧?二口坚治准确地判断出对面的状态。明明惹自己生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道个歉就好的事情却拖了那么久,这次连他也会觉得很寂寞啊…… 两个人都是撑着一口气才继续冷战着的,那个混蛋人渣到底是干了什么,啊,多半是又本性难移地出轨了,都说了这种烂泥除了脏手没一点用处。 但她说看清了。是看到了?还是听到了什么? 带着几分焦躁翻身,调早了半小时明天的闹钟,二口坚治用力闭上眼睛,喃喃。 “好吧,这次神也原谅你。” —— 阳光穿越了樟树枝叶间的缝隙。 你双肩驮着被塞到棱角分明的包,出门时被光晃得眼前一花。 二口坚治靠在最近的电线杆旁,低头不声不响地摆弄手机,从袖口露出来的手腕上伏着青筋。色彩鲜艳的制服外套和领带衬的他发丝柔软,晕着一层白金的光。 所以说我们学校的制服是完美的啊!你为自己早年的升学决定再度点赞。 可是樟树的味道太浓郁,抽了抽鼻子,你躲在口罩后打了个喷嚏,眼镜上扑满乳白的水雾。 他闻声转过头。 在看见你手忙脚乱擦眼镜的时候“噗嗤”笑出声来:“什么啊,给我表演小丑把戏吗?” 口罩真碍事!你愤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