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再探陈迹

还没机会用过，今日倒是首次尝试。

大概撑了不到一盏茶工夫，杨大人整个轰然瘫倒在地，蜷缩成一团。

蔺不言低下头，轻轻开口：“考虑的如何？”

全身疼痛难忍，额间细汗不断，若说先前还嘴硬，眼下进退都是死，不如赌上一把，何况他们想要找到幕后者定然不会让自己轻易丧命的。

想通后，杨大人有气无力道：“我说...我说！”

蔺不言喊道：“给他解毒吧。”

“这就对了。”陆行知掰开人的嘴，塞下一粒暂时缓解的解药。

顷刻间，他感到周身不适渐渐退去，再次坐好后，抬头紧盯蔺不言：“你们必须保证之后我与妻儿老母的安全。”

这时，坐在圆桌前蔺不迟将一封信扔到杨大人怀中：“昨夜我已传信回上京，杨大人-妻儿均以安顿好，无须担心。”

杨大人低头一瞧，确认上面笔迹无误，微微叹气：“我不知蔺五小姐查李家灭门案想要寻什么，但万不该查的，在你插手许温与雀楼一事，还与其狱中见面，那人以为蔺五小姐拿到了他手中线索。”

与她此前猜测差不多，蔺不言追问：“许温手中究竟还有什么？”

“看来蔺五小姐还未拿到全部线索，”这个结果出乎杨大人意料，他原以为派自己来杀人，定是许温线索落入手中，如今他反而发善心提醒一句，“今后可要小心了。”

“多谢杨大人关心，请继续吧。”蔺不言拱手以示礼节。

杨大人沿着话口往下道：“昨夜让我前来杀蔺五小姐乃为陈家，许温手中掌握了害死李将军者的把柄，还有李家后人的去向。”

良久未开口的蔺不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李家当真还有后人活着！但他怎么会知道？”

“谁晓得，或许他突然醒悟了呢。”杨大人觉得嗓子有些发痒，以为是方才药效还未消退完，低头咳嗽两声，自嘲一笑，“就像我也才知当年笠泽那批粮草是到了的。”

蔺不言瞳孔骤然缩进，泾水之上诈许温的话竟然成真，她再度确认：“你是说当年救急的粮草其实已到？”

“正是。”杨大人点了点头，“世人皆知李将军以命守下笠泽，待援军到达时几乎全军覆没，连同随行的江家五郎一并战死，但无人得知那一战即使惨烈，也不至于无一活口留下，只因前方敌军来袭，后方军营起火所至。”

杨大人倏地停下，低下头盯着由窗缝漏进金色光影，随着时间偏移也要将自己笼入，他心中升起一股想法：自己终于也能立于白日扶光之下了吗？

随即，他自嘲一笑，抬起头一字一句道：“那批粮草正化为了燃火的引子。”

本为救人性命的粮草竟被人变为杀人利器，而当年这批粮草为许温所运，也不过是被栽赃陷害，再以此为把柄和亲人性命为由，硬生生被幕后者无形拉入泥沼中，之后他也曾迷失在金钱权利中。

此刻蔺不言才真正明白，那日大理狱中许温所问之话为何意。

他败给自己的欲望，胆小和不甘，亲手将其挚友恩人推入火坑，直到爬到这位置时回首才知，今再也寻不到赤诚相待的人，也明白若是易地而处，挚友与恩人选择并不会相同。

人性无涯，然心可自执，果然是他以己度人。

当年隐情逐渐被揭开时，屋内众人竟皆陷入的沉默。

只有陆行知意兴阑珊地插嘴：“杨大人知道不少啊。”

闻声，杨大人苦笑一声：“谁让我坐到大理丞这个位置，他们需要在大理寺埋下暗钉，陈家以妻儿老母性命相要挟，我又何能不从。”

陆行知又接着询问：“狱中来杀不言的也为陈家吗？”

“并非，那日狱中来袭者乃为...”

这话未说完，杨大人突然双眼一翻，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倒了下去。

或许是因夜间视力受损，反而让蔺不言听力极好，尤其是在来往人流不多的清晨，在人倒地瞬间，她抓住一丝与昨夜相似的虫鸣声，立马偏头看向房门外，“有人！”

与此同时，陆行知的暗器藏叶飞了出去。

离得最近的蔺不迟起身猛然踢开房门，面前一身影飞快闪过，他立即追了出去，姜霏留下一句“我去帮忙”后也追上去。

不过刹那发生的事，陆行知已蹲下封住还在抽搐的杨大人穴道，但见此人嘴唇发紫，眼睛翻白，他伸手探了鼻息：“回天乏术了。”

蔺不言神色凝重：“陈家背后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