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
自然不会让我死。”静水抬起头,声音轻颤的散在空气里,没有怨恨,反倒像是带了刻意的笑意去抵挡寒冷。 陆子漓看着她。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如星晶莹,长发披散在腰际,身上的白色绸裙尽湿,紧紧的贴着肌肤,想必是受了水刑,虽已不是寒冬,可若真这样在柴房关上一晚,恐怕也会湿气透骨。 “碧落怎么会在你那里。”陆子漓轻描淡写的语气。 “是昨晚在教会医院门口,你按着我不让我出声的时候,我从你腰间解下来的。”静水换了个姿势抱膝而坐,平静的答了。 其实地上的稻草早被水浸湿,不过她以这样的姿势也多少会暖些。 “你从哪里学的这些小偷小摸的伎俩,你又如何知道碧落对我很重要?” “我不知道,我只是赌。”静水一五一十的回答:“你身上除了怀表和这块玉之外,没有其它任何的挂件,看来我赌赢了。” “给你用了水刑?” “嗯。”静水点点头,“他们把我的头按在水里,一次比一次的时间长,最长的一次……我晕了过去。” “那么,你招了些什么。”陆子漓饶有兴致的继续问。 静水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不招,是因为你我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陆子漓俯身注视着静水,捏起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这张小巧的脸颊上的表情仍旧是波澜不惊,即便他再怎么用力也是枉然。 “你究竟是凭什么这么镇静,嗯?”陆子漓终究现了一丝怒意,即便只是一闪而过。 他眼底的暗涌还是被静水捕捉到了,静水极坦然的说着:“就凭你们不敢杀我。” “何以见得。” “你们陆家讲究个面子,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只会哭泣的弱女子,被你们陆家兄弟两个看上,偏偏倒霉的跟陆天望的死扯上了关系。 而你若杀了我,便坐实了你心虚,拿一个女人出气,你的父亲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谓的审我,不过是走个过场,又能审出什么呢? 我什么都不会说,只会哭,我若说,便必定有漏洞,我不说,他便寻不出我的破绽。” “你倒是坦白。”陆子漓松开她的下巴,指间的温度久久不褪,她在发热。 静水的笑容却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而绽放。 那是怎样的一种笑容,是少女的狡黠交织着心思用尽的筹谋。 陆子漓忽地便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她把他曾经加诸给她的一切悉数还了回来。 他让她以一个背信弃义的面目永远无法出现在茹苑,她便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他色胆包天毫不顾念手足之情; 他以坦白的方式告诉她休想逃出他的掌心、认命的做一颗棋子。 她便以一步死棋之力反扼住他,同样以坦白的方式告诉了他,他不止杀不了她,反倒她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丢不得,吃不掉; 偏偏机缘巧合,除了她的心思之外,陆家产业内部的勾心斗角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让爹的如意算盘也落了空。 他若逼苏静水结了阴亲,在外人眼里也不外乎是他给堂兄亲手戴了顶绿帽,丝毫不会念他的好。 他若放了静水,别人又会说他果然有私心,果然有奸情。 “苏静水,你从哪儿来?”陆子漓忽然问了句听上去无关紧要的话。 静水的笑容渐薄,“跟你又有何关系,反正倾世受伤的时候我就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此生为奴也会留在陆家赎罪,只求你陆家饶了我这一条贱命,对于一个奴隶,你又何必操这许多的心。”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一个大忌。”陆子漓抬起头,手指触上静水绸裙的领口处,静水颈间的肌肤也是滚烫一片,此刻被他触碰到便本能的向后瑟缩了些许。 “再逃已经晚了。”陆子漓轻笑起来,左手猛的拦腰搂起静水,略用力便已让她跨坐在了自己膝上。 她终究是怕了,以手抵住他的胸口朝外推着。 昏黄的光线笼罩下,她的脸颊由于发烧和惊慌而泛着浓浓的嫣红。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招惹我去注意你。”陆子漓直视着她,一字一字说着。 “陆子漓,你可别忘记了让我去结阴亲是你自己的主意,现如今你若想对我怎样,世人会怎么看你!” “世人怎么看我……”陆子漓刻意拉长了音调,嘴唇凑近静水的耳畔轻声说着:“又与我何干?” 静水怔怔的看着他,听着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