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进京
随着倒座的建好和大家渐渐适应了几个下人的存在,范家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是范氏先说出来的:“娘啊,您觉不觉得,长青和许杏俩人就好像不是咱家人似的?吃喝吧往您手里交银子,自己还有下人,买卖咱也插不上手。您就不担心?” “许杏的买卖你就别琢磨了,成天琢磨旁人的,不嫌累得慌!”金氏嗔怪了她一句,又道,“你就瞎寻思这些,他再生分也是我的孙子,我担心个啥?” 其实说不担心是假的。她明显感觉到,自从她说让许杏做妾之后,长青对自己这个祖母就冷淡了。可是她真的是为了长青好,为了范家的将来啊! 只是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反正就如她自己所说,她是长青的亲祖母,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至于许杏,那丫头简直就要把生分写在脸上了,连着她的几个下人,可是真知道谁是主子,对自己这些人就那么一点点面上的客气。可是许杏往家里交着伙食银子,只有多的没有不够的,让人什么理都挑不出来。 只除了没把她的产业出息交出来。 可是她有多少都是长青的,自己不缺银子,何苦去做那眼皮子浅的事?左右长青科举这个无底洞也得许杏填。只有赵氏那蠢货才会作天作地的,让儿子厌烦。 想到这个儿媳,她也头疼,委实上不得台面。一点正经事都干不好,倒是天天琢磨那些情情爱爱的,一个乡下女人,儿子都成材了,她倒当起了怨妇,也难怪儿子厌烦。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聘了她妹子,起码是个知道好歹的。 金氏不出幺蛾子,赵氏被完全无视,许杏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还挺顺遂,很快就到了年关。有了同乐这个针线好手,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她的几个下人,衣服鞋袜的问题全都解决了,甚至还照应到了长青。 同乐天天忙碌,却很满足。她打从被后娘卖了就一直害怕,生怕被人买去做些不干净的勾当,如今日日做衣裳,却是凭手艺吃饭,也不算很累,日子过得竟比在家时还好。 只除了一样,这家的太太老来看自己干活,每次都说她自己不会。不会就学,不然就请人做,老说是做什么?自己还能越过主子给她做针线不成? 长青收到了许杏送的新衣,十分高兴:“总是沾你的光呢。” 许杏摆摆手:“我也不会做,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让同乐做的,这不是过年嘛,总要换身新的。尤其是范大哥你,要图个好彩头呀!” “多谢你。”长青看着她日渐黑亮的头发,再不是当初那又黄又稀疏的样子了。这两年她也长大了很多。 作坊里出完最后一批货,所有的员工都拿到了新年的福利,就到年根儿了。今年作坊的业务稳步扩大,许杏虽然花销大了很多,手里也还是攒出了二百多两银子,在乡下地方已经是妥妥的小富婆了。 范守业照例在腊月二十九这天回到家里,没带邱氏和范长平。 这次和以往不同的是,他还带了不少礼物回来。一家老小都有份,不过东西各不相同。 赵氏把给她的花缎子布扔出来:“这是你给我买的吗?这么多年你都没买过,这是那个女人买的吧?我不要,谁爱要给谁!” 范守业这次也没给她银子,直接给了长青:“要进京赶考得花银子,你娘又不懂这些,还是你自己拿着的好。” 长青却没要:“许杏会给我银子,尽够使的。” 范守业还没什么,老太太已经发话了:“许杏给的是她的,这是家里给你的,范家给你的。长青啊,一家子血脉,不要分得那么清楚。” 长青沉吟片刻,道:“倒算不上分得多清楚。我确实有银子用,爹要养活一家老小,也是不易,这银子不如就奶奶收着,贴补家用吧。” 范守业是要养活两家老小,长青这话说得诚恳,可让人听来总觉得有几分讽刺意味。至少许杏觉察到了,她有些讶异的看了长青一眼。 金氏深深的叹口气,没有再劝,只把银子收了起来。 许杏也把自己主仆五个——同文也包括在内——的伙食住宿费交了出来:“奶奶,这是明年我们几个人的食宿银子,还劳您费心。” “你自来是个妥帖的,只是忒见外了些。”金氏继续收钱,“长青既这么说了,你俩自去商议,不论考上考不上,总是不要在银钱上委屈了自己,长青岁数还小,功名之事不急,坏了身子骨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许杏跟长青都应了。 “我自作主张,又要你费钞,你莫要怪我才是。”长青专门来找许杏。 许杏摇头:“不会,你便是不要,我也是要出一份力的,你跟奶奶这样说,倒是不拿我当外人,我挺高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