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
顾昭来梧桐院送吃食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其他人的,三夫人与申蓉在屋子里纳凉,天气本就热再听得这消息简直让人火大,她指着镇在冰块里的绿豆汤支使申蓉,“你害什么臊,去呀,这点你得学那顾家丫头,该争取得就得主动争取,难不成馅饼能正好掉进你嘴里。” 申蓉脸色更是胀红了,局促不安,“这不是显得和县主打擂台吗?” 申氏心中不耐烦,申家后辈竟没有一个出息的了,只到底是自己的侄女,耐住心思教她,“蓉姐儿,现如今外头世道不太平,你想想就算你做正室,又能嫁到什么人家去,还不如做裴家长子嫡孙的妾呢,我知道你也是有心气儿的好姑娘,只是你要思量清楚了。宁做英雄妾,不为凡□□。”申氏难得言辞犀利,一语中的。 申蓉神情反复,红了又白,犹豫多时最后似下定了决心,申氏面露赞赏,“这才是我的晚辈嘛。” 侍女捧来一只红檀木的妆匣子,一打开里头都是冀州最时兴的胭脂水粉,申蓉的侍女巧嫣手巧 、重新替她装扮,原本清丽可人的申蓉更是犹如夏季芬芳的茉莉,下巴尖尖,眼含秋水,当真是我见犹怜。 一旁站立的仆妇江绿豆汤装进了食盒里,递到申蓉手边。 她的贴身侍女仔细提着食盒,而她则撑了一把遮阳伞沿着树荫处慢慢走着,一来是想与顾昭错开,避免尴尬,二来也怕天热出汗晕花了妆容,因此到梧桐院时又是小半个时辰了。 如顾昭一般,刚到院子门口,就被两名带刀侍卫拦住,芍药在树荫处立着遥遥地行了一礼。 立在廊下的程松眼皮一跳,这府上表姑娘扎堆来大郎君书房参观了,咳了几声呵道,“瞎了你们的眼,这是申娘子,三夫人的侄女。” 申蓉看了眼虚虚掩上的房门,微微埋下头,“请问表哥在吗,劳烦小哥帮我通传下,”声如呐蚊。 程松打眼下扫过后头的食盒,还能不明白吗,这是来窥探大郎君与长乐县主的,这郎君留县主的时间委实太长了些。 一时间有些棘手,若是说郎君在书房与人议事呢,这县主的丫头就站在这里,若不让申娘子进去,这顾娘子与大郎君共处一室,若是被这申娘子揣测一番再传到老夫人耳朵里,怕是不可开交了,若是这般顾娘子定再不来了,那他还得被主子收拾。 里头的人早就被惊动了,顾昭吓得瞳孔都放大了,“你要害死我了。” 程松权衡几番,还是挪到门口,“大郎君,申娘子请见。” “请她进来。”裴曜随口答复,程松跟在他身边多少年,哪里听不出不耐烦来。 推开门向着申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照旧她的侍女也被拦下,她迈着小步踏进了这间从未涉足过的房间。 如她所想,那位姿容拔尘的县主端正坐在一把交椅上,素衫薄裙,不染铅华,更衬得她是蒲柳一般的庸脂俗粉了。 顾昭拿着一方牛乳糕小口咬着,他二人相隔甚远,可是出于女子的直觉,申蓉便觉得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见过表哥,见过县主。”她依然是小声小气的,只是行礼之余颇为大胆地抬眼看了看裴曜。 裴曜头也不抬的执笔而书,不过唔了一声。 顾昭看着这朵夏日小白花颇是清丽,笑着招呼着,“申妹妹来坐会子,我一路过来都要中暑了,大表哥心善,让我缓缓再回去。” “我熬了绿豆汤,姑母觉得消暑,让我给大表哥送些,正好盛了许多,县主若是不嫌弃可以解解暑气。” 顾昭识趣,“我坐了也许久了,申妹妹再陪大表哥说会话,”她裙摆摇曳,翩然出了房门,领着自家丫头回了莳花馆。 裴曜捏了捏眉心,他的书房平日是断不许旁人进来的,今日因为放了顾昭,后头的人也不好不放。 况且他刚用了一碗冰碗,哪里还吃得下,偏偏今日程林出去办事了,否则这会儿早就找个由头将他请走了。 裴曜只得自力更生,他捏着调羹略微抿了抿,想了想方才开口,“我还有公务出去一趟,就不奉陪了。” 申蓉识趣点头,“那我先告退了,大郎君先忙吧。” 申蓉携了巧嫣走远后,她瞧着自家女郎丧气的样子大约也明白了些,“娘子不必气馁,长乐县主这样的身份,还不是得讨好大郎君呢,哪里又比娘子高贵呢。” 申蓉平日里一幅柔柔弱弱的样子,那是她的生存方式,不代表她没脑子,“哪里能一样呢?” 若是与顾昭争,她样貌出身已经输了一大截,可是姑母说的对,哪个男子不希望回到院子里,身边女子温柔小意地伺候着。 更何况长乐县主身份再好,能好的过王侯将相,各州节度使之女吗?真论起来,她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