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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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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争流和邹宙商量的结果是:目前手上的剧本全都不合适。

这些都太文艺了,而一个民营电影制片人,在重振旗鼓,情况未明的状况下,根本没有资格拍文艺片儿。

凤羽这样的民营制片公司,想要在还必须向制片厂买厂标,必须和制片厂联合出品电影才能上映的情况下生存,首先必须能赚钱:不止自己能赚钱,还得让合作的制片厂赚到钱,这样才有可能有后续合作,它才有继续拍电影的资格。

邹宙已经不像几年前那样固执,她还能劝茹争流:“不合适咱就现写个呗,现在有什么社会热点……我知道你说到底是个文艺工作者,想拍点儿有深度的,可你得先赚钱不是。再说了,你要不想赚钱为啥不去拍地下电影?那还不是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你还是想让观众看到,那就不能什么都要。你看我一个写剧本的,你不满意我的剧本,我都没什么话说,你难受什么。”

见茹争流虽然点头,还是闷闷不乐,她又起了个心思:“带你去个地方,别看你是个导演,那边儿的片你可能都没看过,还都是国产片。”

茹争流才不信:“不可能,国产片我全看过,只要有标,没公映的我也看过……”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那没有标的呢?

京郊,俩人穿着运动服戴着鸭舌帽,七拐八拐拐进一小胡同,这胡同真是年久失修,地上坑坑洼洼,不少积水,自行车叮铃铃骑过,也不减速,溅了她俩一身泥点子。走到紧里头,有座民房小院儿,木头门都朽了,上头用粉笔歪歪斜斜写着俩字:录像。

邹宙推门进去,路边摆个破衣柜,衣柜门敞着,里头放了高高低低几个马扎,马扎上胡乱摆着烟和几瓶水。听见门响,有个老太太从衣柜后头探出头来,面无表情向她们伸手。

茹争流正发蒙,邹宙已经递了十块钱过去。

老太太就把脑袋缩回去了。

俩人进屋,里头黑乎乎的,一股人味儿烟味儿混杂的难闻气味,大概有普通小教室那么大,前头墙上投了个好像是电影,手持拍的,画面晃晃悠悠。

俩人随便找了个空着的小马扎坐下,这马扎让茹争流想起电影学院的小礼堂,那会儿也满地都是小马扎,她抬头往前头看,恍惚以为放的《扎根大地》。

文艺片儿,非常文艺那种,整个电影都是意识在流动。她俩进来没有两分钟就开始跑片尾,什么都没看懂,只看见这片儿从导演到编剧到摄影到剪辑等等都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邹宙凑到茹争流耳朵边小声说:“这个张乌,还是你学弟。”

茹争流使劲儿想了下,脑子里没有这个人。

影片结束之后,灯亮了起来,进来一个中年男的换录像带。这时候茹争流才看清身边的人,也不过十来个,男男女女都挺年轻,什么打扮的都有,但都“不太正常”,总之就是你看一眼就觉得这必然不是个老实过日子的人。灯一亮,他们就声音低低地和身边人聊起来,有一对男女还旁若无人地亲嘴儿。

紧接着灯又灭了,这回放的片儿叫《嘘》,导演还是张乌。

刚开始茹争流还只是“随便看看”不到两分钟,她就被这个导演对色彩的大胆运用,镜头语言的新鲜饱含巨大冲击力给震住了。

她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这是个天才啊。

也不好说这是个什么故事,有点儿像戈达尔的《周末》,勉强算个公路片,主角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农民,他这里走走那里停停,看到听到遇到各种毫无逻辑的人事物。影片长达三个多小时,从头到尾基本都是这个调调,说不清讲了什么,但传达出强烈而模糊的感觉,用画面声音不断挑逗着观众的神经,简直在把玩观众的情绪。

结束的时候,茹争流转头对邹宙说:“这是个天才。”

邹宙已经泪盈于睫,点头:“嗯。”

这时候天已经很晚,她们不得不离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

在接下来的几天,茹争流天天来,邹宙走不开,她就自己来。这地儿算是中京地下电影的一个小聚点,每天就轮着放,国产居多,偶有进口,国产的全都没有标,导演基本都是各大电影学院出来又不被主流接受的年轻人。谁也说不清这些片儿都哪儿来的,反正每天都有新片看,播完一部换一部,人们进进出出,交流也不多。

茹争流对这个地方产生了迷恋,每天打卡上班一样到这里报到。她问那个换带的中年人,这些录像带卖不卖。

那人看了她一眼,果断说:“不卖。”

茹争流报了个数,让他把每份都复制一盘。

那人又看了她一眼,点头:“行。”

不是不想买正版,实在是不知道到哪儿能买正版。或者说,这些片儿根本就没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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