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 七

出来的确实是事实，但是是挑选过的事实，告都没法告。我打算再联系几家报纸杂志，跟他们说明真相，着重介绍下我们青梅竹马的爱情，你看怎么样？”

谷从跃迷惑地看着她。

茹争流被他看得恼羞成怒，大声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你得说出来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要怎么做！”说着把指关节掰得啪啪响。

谷从跃见她炸毛儿，收起贱兮兮的表情：“对啊，就要怎么想就怎么说嘛。我俩结了婚，还不能无话不谈，那结婚做什么？”

茹争流一下就怂了，扭扭捏捏半天，才哼哼唧唧说：“人家理亏嘛……”

谷从跃难得见到妻子这种小女人作态，忍不住欣赏了会儿，才说：“这也不是件坏事，这篇报道推开之后，咱们公司的知名度有大幅上升，上午我才接了昔都电影制片厂的电话，问咱们还要不要合作——上次我们去根本就没见着人，确实不一样。”

茹争流马上支棱起来：“他们怎么说？厂标多少钱？……”聊完了厂标的事儿，才说，“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那个记者把你写得……挺寒碜的……”

谷从跃笑道：“我犯不着为不相干的人怎么看我生气，我就那么小心眼儿？你也太小看我了。再说了，我现在刚开始做生意，确实在学习阶段，老婆的公司给了我宝贵的学习机会。”

“我们的公司……”

谷从跃不愿意和她为一个词争论：“好好好，我们的公司……我和东方杨梅一块儿又注册了家公司，做商贸和投资。”

茹争流不乐意了：“什么时候？为啥不带我玩儿？”

“上午才拿到营业执照，不带你主要是考虑到风险，过段时间我们打算以公司名义投资你电影，具体的咱们找时间再好好聊。”

正说着，桌上电话响了，两人四目相接，谷从跃示意：“你接。”

茹争流看了谷从跃一眼，伸手摁下免提键，电话里的男声迟疑地“喂”了一声，停顿了一会儿，又提高声音“喂”了一声。

茹争流又看了谷从跃一眼，说：“你好，请讲。”

那头儿说：“啊，你好你好，我找茹争流茹导。”

“我就是，您是……”

那头马上带着笑意，有些快乐地说：“啊茹争流你好，我是蓝晨，好久没有联系了，恭喜你《刑警故事》取得好成绩，我觉得拍得非常棒！”

两人的谈话意外十分轻松平常，双方先对对方的作品进行了一些相当专业地吹捧，又概述目前自己正在或打算进行的新项目，像两个在电影研讨会上突然遇见的熟人。

聊了好久，茹争流觉得可以结束谈话的时候，蓝晨才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诶，上个月有个杂志找我做访谈，说是要给我们几个中京电影学院毕业的导演做专访，也找你了吧？……那个记者特别不专业，写东西抓不住重点，我说了很多我们当年学习时在专业上的一些尝试和见解，还有当时我们各个小组拍的影片，他都没有写一句话，倒是对一些八卦十分热衷……没错，司马昭之心……没有困扰就好，就好，实在不好意思……嗯嗯嗯，多联系。”

电话挂断之后，茹争流看着谷从跃，谷从跃眉头皱了一会儿，说：“听他说话一点儿不像拍文艺片儿的人。”

“怎么不像？”

“他社交很正常啊。”

“啊？”

“拍文艺片儿的竟然还会说人话，真了不起。”

茹争流眯起眼睛来瞪他，对他说：“呸！”

正如谷从跃所说，《银海遨游》这篇专访虽然在私生活上对茹争流一家不算友好，但在事业上确实对她有诸多助力。《银海遨游》作为业界主流影视杂志之一，它对茹争流的认可态度，多少表现出她已经被主流认可的意思：这对茹争流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民营电影制片人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从这以后，茹争流的买厂标之路顺畅了许多，不少以前根本不让她进门的制片厂主动伸出了橄榄枝，甚至出价都愿意让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