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 十一

歌回去了。

第二天，就接到单位打来的电话，赶过去见到杜老头儿：一看他红光满面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进行得很顺利。

杜老头儿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跟她说：“你收拾收拾，到平昌阁去收集素材吧。”

*

茹争流度过了一段十分轻松愉快，简直乐不思蜀的时光。

这年头拍电影是新鲜事，何况还是省里领导亲自牵头关系到平省脸面的重要电影，到时候在电影院里一放，全国人民都能知道平昌阁，这是何等光荣。

茹争流住在人家规格最高的员工宿舍里，每天都有五星级大厨换着花样向她展示平昌阁实力：

一边投喂一边介绍，这个是我们这边独一份的菜品，做的时候有多么多么考究，要费多少多少功夫，材料是多么多么珍贵……

茹导，你们一定要把它在电影中展示出来！

店里的工作人员，上至经理下到打扫卫生的大姐，瞅机会就要到她面前刷脸。

没说几句话，就问“我能不能在电影里露一小脸儿”，热情得让人简直没法招架。

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她写出的剧本也很欢乐。

在男女青年四角恋爱的过程中有一场“追逃”的戏，她把这个场景设置在假山林中：

会计追着美女服务员不放，美女服务员像遛狗一样在假山丛中溜他，把他耍得团团转。

美女服务员突然看到正在互诉衷肠的男女主，得知两人心意相通，很干脆地就放下了对男主的爱慕之心，转身离开。

会计跑得气喘吁吁，一不小心掉进池塘，被大家合力捞起，模样十分狼狈，从此成为大家笑柄。

不出半个月，茹争流就把剧本交了上去，很快审核通过，剧组紧锣密鼓地张罗起来。

制片厂派出和平昌阁沟通的人是赵开华，这真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他充分发挥了自己长袖善舞的特点，把平昌阁的关键领导哄得乐呵呵，一举拿下六万赞助，还提供宿舍、还包剧组盒饭、还愿意员工做群演……

茹争流对他双挑大拇指：“厉害啊，赵老师！”

赵开华抱着公文包，昂首挺胸：“不敢当不敢当，还是茹老师主意高！”

俩人相互吹捧一番，哈哈大笑，都很得意。

杜老头儿和王厂长坐在办公室里抽烟，从窗户看到外边笑作一团的两人，杜老头儿也很得意：“我给咱们挑的孩子还不错吧？”

王厂长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

接下来还要面对很实际的问题。

首先，茹争流想要一个技术过硬，又和自己沟通顺畅的摄影师。

上次杜老头儿请来的中京电影制片厂那位老摄影师，到现在还因为忘记挂胶片的事耿耿于怀，说什么都不肯再来。

杜老头儿本想去其他厂再请一个自己相熟的老家伙，后来想了想，这毕竟是年轻人的班子，还是让茹争流做主导。

茹争流毫不犹豫，马上打电话给于萌，问她在兴市电影制片厂怎么样了，能不能过来帮自己个忙。

于萌正在兴市电影制片厂坐冷板凳。

她本来设想最惨的就是像实习时看到那样，帮摄影师量光打杂，没想到的是，她连打杂的份儿都没捞着，每天呆在办公室整理陈年胶片，人都要长毛了。

但接到茹争流电话，于萌还是要做个姿态，细声慢语地说：“怎么了啦，你们那边那么大个电影制片厂都没有自己的摄影师吗？怎么还要到我们这边来找？我们每天也很忙的~~~”

茹争流深知她脾气，笑道：“姐姐，这是我第一部电影，来帮帮忙嘛。我就觉得你最好。”

于萌嘴都要乐歪了，还是慢悠悠说：“好吧，看你这么需要我。不过你们得出公函来要人，我答应了没用。”

“好勒！”

接下来就是选角，很快各方面就推过来许多演员。

老一辈的演员比较好找，饰演经理的反派角色还专门请了一位颇有名气的老演员客串，但年轻演员相对来说就不太好选。

目前市面上有过大荧幕经验的年轻演员凤毛麟角，且多半是话剧演员或者戏曲演员，舞台痕迹严重，不是茹争流想要的那种感觉。

想让他们脱离原本的表演模式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来磨合：

一开始，茹争流还以为他们都能像陈清一样很快改变。

但杜老头儿很明确地告诉她，陈清那是天才型的演员，就这样她也调整了一两个月，想要这些小演员能适应大荧幕，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