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 六

等去，也没有结果。

很快，《教训》通过了XX部的审核，没有再下发，直接送去电影局排队。等杜老头儿和茹争流再得到消息，已经是《教训》通过电影局审批，择日发行了。

这意味着，无论茹争流如何反抗，她都再没有机会让自己的名字重新出现在《教训》的编剧栏了，想放在最后一位都不可能。

茹争流气到颤抖，不管不顾给谷从跃打越洋电话。那边正是深夜，谷从跃把电话接起来，刚迷迷糊糊“喂”了一声，茹争流“哇”一声就哭了，哽咽着把整件事讲给他听。

谷从跃安静地听她讲完，又听她把该死的王编剧、李作家、还有说话不算数的杜老头儿都骂了一遍，等她情绪终于稳定了，才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茹争流这会儿脑子终于回归：“事已至此，想重新加上我名字是不可能了。除了蒙着脸把那俩人打一顿，我也想不出什么报复的方法。就算把他俩揍一顿，我也不会解气，我对抗的并不是他们两个具体的人……正因如此，我才感到无能为力，才沮丧……”

谷从跃轻轻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不干了，要回去当个体户开照相馆呢。”

茹争流哼了一声：“怎么可能？我为了成为一名真正的导演，努力了十几年，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那我也太没出息了。”

电话那头儿好长时间没有回音，茹争流等了一会儿，以为掉线了，试探着“喂”了声。

只听那头儿谷从跃用一种奇怪的声音说：“刚才你真是性感极了。”

茹争流一时有些发懵：“什么？”

谷从跃再次轻轻地、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刚才你说‘怎么可能’的时候，真是性感极了。”

茹争流脑袋里“嗡”一声，随后那些坏情绪好像一下子原地蒸发，突然就轻松起来，她不自觉地语气带了些娇嗔：“讨厌~说正经事呢~”

谷从跃笑道：“好。”

两人沉默了几秒钟，茹争流努力调整好呼吸，问他：“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谷从跃显然已有考虑：“事情已经发生，又不能挽救，我们确实受到了损害，与其纠结于这件事，不如从其他方面寻求补偿，尽可能挽回损失。”

茹争流想了想：“对，我不能白白受委屈。”

整理好思绪之后，茹争流问杜老头儿要了几天假，杜老头儿二话不说就批了。

她去中京电影学院看望欧阳老师，欧阳老师还是那个干瘦小老头儿，好像不会再老，也从未年轻，听说平省电影制片厂拍摄的第一部故事片已经过审，兴高采烈表示一定要看。

两人正说着，门口有个看着年纪就挺小的男生喊了声“报告”。

欧阳老师很和蔼地招手让他进来，没等男生说话，就指着茹争流一顿猛夸：“这是去年毕业的师姐，现在平省电影制片厂，已经做副导演了……他们那一届可比你们强多了，个个都是人才，你们也跟师哥师姐学着点，天天就知道调皮，不好好学习……”

茹争流忍着笑，想起那时候欧阳老师说：“照这么下去，你们毕业的时候怎么能比我们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等男生挨完训走了，欧阳老师说：“你们这一届确实有冲劲。你还记不记得，摄影班有个叫郎勇的？当时留校了，后来他自己联系又调到了凉川电影制片厂。那边有我们学校好几个毕业生，我记得有个叫蓝晨的，挺不错，他们几个单独成立了一个青年电影摄制组，已经开始独立拍片了。真是后生可畏……”

茹争流的心好像被重击了一下，呼吸都急促起来，大家都是同时毕业的，现如今，人家已经可以独立指导电影，而自己，连个编剧的名字都留不住……

欧阳老师看她神色，笑笑说：“你跟着杜尚宏，也不会吃亏，那老头儿吃软不吃硬，又爱面儿又护犊子，耳根子还软，你要有什么事儿就跟他磨，多半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