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三

阁楼里有官僚注意到沈约，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欣喜若狂地上前打招呼：“原来都护大人也在。”

见华歆稍怔，沈约眸底微沉，神色淡漠地寒暄了两句。

那些幕府同僚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一时越聚越多，争相过来问候。

沈约有些无奈道：“我去去就来。”他实在不想这群人坏了华歆的兴致。

傍晚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戏楼上，雕刻着花纹的镂空窗子泛着微弱的光。华歆一身黄色刺绣长裙，手上握着一条绢帕，独自坐在雅座上，被台上的几个转身逗得哈哈笑。

二楼刚落座的男子一眼就看见了她，眸子亮了亮：“哎，你们看，是那天在沈府遇到的美人，原来她也在这里。”他眼里还藏着浅浅的欢喜。

边上的人顺着他的视线过去，果见是华歆，望着他痴痴的眼睛道：“也许是有缘，何不上前打个招呼。”

男子欣喜道：“可以吗？”

那人嘴角腾起一丝笑意：“也许她还认识我。”

男子眼睛里虽闪烁着光，却蹙眉道：“你可别说大话，她怎么会认识你？”

那人扬唇道：“那就打个赌，如果她认识我，今天的茶水，你付钱。若是不认识我，今天的茶水我付钱，如何？”

男子一听，这些都是小事一桩，连声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而薄瑄整个人僵在原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们两人已经上楼了。

碎光从窗子上透进来，那散开的光圈照在华歆脸上，她正看得认真。

突然，一位陌生的男子向她走来，身上穿着锦缎长袍，眉宇间透着笑意道：“华小姐独自在此，可否赏个光与我们共饮一杯？”

华歆微微皱眉，侧目盯着那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她愣了一瞬。过了会，才想起来，曾经见过这个人。

从前聂浚容会带着她出席一些宴请，这人是聂浚容的朋友，她在宴会上见过，渔阳郡孙家的公子，孙极。

只是很久没再碰面，她都有些忘记了。

关于聂浚容的那些狐朋狗友，她一向没什么好感。摇摇头，颇有些不悦道：“多谢你好意，我不认识你。”

孙极并未气馁，只当她一时想不起来而已，刻意提醒道：“我与华小姐表兄聂浚容是同窗好友，几年前在宴会上我还见过华小姐。”

华歆迟疑了一下，提起聂浚容她就很烦躁，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茬，目光不自在地往边上转过去。

入目的却是薄瑄！

窗外的光恰好落在他半张脸上，另一半掩映在阴影里，华歆整个呆住。

而薄瑄也一直在看着她。

她眸子微阔，迅速地收回目光。

孙极只当她想起来了，笑道：“华小姐可是记起来了？”

华歆回神，眉眼间有些烦躁道：“我说了不认识你，你为何总没完没了？”

薄瑄见状上前道：“人家都说不认识，我们就不要打扰了。”

孙极眼见打赌要输了，眉头紧拧着，甚至还想再说些什么。

“诸位有事吗？”沈约站在身后道。见华歆正在被人围着，他幽沉的眸子布了层霜。

三人回头，见是都护大人，顿时神色紧绷道：“都护大人。”

沈约顺着边上的座椅坐下：“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孙极吞吞吐吐道：”我们见..我们见夫人在这里，过来问候一声。”

沈约唇角虽抿着，眸底却比刚才还要凉，嗓音冷寂道：“既打过招呼，可以离去了。”

几人面面相觑，转身离开。

华歆目光微沉，看着薄瑄的背影，心底腾起一阵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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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戏楼出来，天色已经渐暮。华歆秀眉拧着，有些心不在焉。

华灯初上，戏楼门前依旧热闹喧嚣，比傍晚那会人还要多些。

转眼马车已至跟前，正准备上车之际，人群里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冲过来。

舒梁忽然察觉出不对，大喊一声：“有刺客，大人小心！”

“哗啦”一声，旁边有人拔出匕首，直直朝沈约袭去。

沈约微微转身，刺客扑了个空。

一刀没有击中目标，刺客脸色变得狰狞，眸子里泛着猩红的光握着匕首狠狠朝华歆刺去。

华歆眸子微阔，不禁打了个寒战，手脚好像被上了封印一样，连闪躲也忘记了。

眼见刺客离自己只有一步距离，华歆眸子骤缩，只以为自己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