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
br> 怎么也不该让他站在门外说话,苏清机想请他进来,可是话到齿后,突兀想起去岁他隐约低沉的嗓音,无奈说这是她的闺房。 苏清机拿开盖在腿上的毯子,步到门前,“陛下来得突然,臣茶还没备好。” 她要为他引路往花厅去,可门前的他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苏清机委婉提醒:“陛下,花厅和暖,也好谈话。” 他仍没有让路,只是不再打量她,往外看了眼飞雪,“外面正在下雪,你从这里到花厅,难免要走这一段路,本就迟迟不见好,再加重怎么办。” 苏清机正要回答,可他眸子又转回到她身上,询问:“怎么病了十多日仍不见好?很严重么?” 苏清机摇摇头,轻笑着道:“只是风寒而已,臣养得慢了些,现下已经大好了。” 江焉便不再说什么,环顾四周,一个侍奉的人影也没有,偌大庭院,乃至她房中,便是有燃炭,也充斥着说不出的孤单清寥。 他克制地垂下眸,开口却是温声:“是朕太过辛苦你。将来待你隐退,便能轻松下来,游历山水也好,隐于山野也好,有人伴你身侧,与你泛舟江湖之上,总归快意逍遥。” 他容色认真寻常,像去岁马球赛时谈论“假若”的模样,苏清机不知道他怎么由她生病想到这里,但总归是他真心实意。 她莞尔:“那臣谢陛下吉言。” 想到回京的永宁郡主,已成为庶人大半年的萧侯爷,还有朝中最近若有似无的动向,她也道:“陛下后位长久空悬,终究令人心中忧虑。” 她的言辞很委婉,因为听闻有些人已经忧虑到了想要进献美人的地步了。 他约莫没领会到她的言下之意,笑着颔首:“你说得对,朕会知会礼部的。” 他既然这样说,应该是会着手准备的,倒算阴差阳错歪打正着。 这么会儿功夫,雪便停了,阶下只一层薄雪而已。 江焉看到天色,道:“朕还以为你病得极重,是以绕路来看看你,你既然没事,朕便也放心了,镇国公还邀朕去他府上赏蜡梅。” 镇国公府上蜡梅极出众,前几日才广发请柬邀人观赏,苏清机行礼:“臣恭送陛下。” 病愈后便差不多年关,苏清机以极快的速度处理完所有公务,踩着闭朝的节点径直离京。 有许多年没回幽州了,苏清机一时还险些认错了路,抵达幽州时天色正好,她没有入城,而是找到苏家在山上的雪庐,度过了除夕新岁在内的七天,才回到家中。 苏父苏母刚刚布完粥回来,猝不及防见到苏清机,下意识问:“你遭贬谪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 又道:“难怪好端端有人往家里送给你的信。” 苏清机得知,她问:“那信呢?” 苏父提起来就一肚子气,敲敲拐杖,吹胡子瞪眼:“除夕那晚来人送信,得知你不在,送信的人竟杵在家里不走了,一定要亲手交给你。” 幽州寒冷,苏母重咳一阵,逼问苏清机:“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被贬?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亏得这几个月来乡亲们还夸你,你对得起他们,对得起你哥哥吗!” 她话音落下,就有人出现在院中,快步上前,将信交给苏清机就要离去,苏清机喊住他:“等等。” 她让备笔墨来,写了封信,却是迟疑片刻,才道:“你回京后将此信呈给陛下,陛下不会怪罪于你。” 江焉命人送来的,是除夕贺信,一定要在新岁前交到她手上才算完成任务,可他却平白等了七天,让这封贺信失去了意义。 只是苏清机不知道江焉会不会因此惩罚他,也许江焉只是依照惯例送这么一封信,就算迟了也没什么,那么她的这封信便尤为……自作多情。 很是尴尬。 虽然因此迟疑,可是若有万一,这封信足以保下他。 一听是回禀圣上,二老又换了容色,絮絮叨叨:“你效忠陛下,一定要恪尽职守,不得恃宠生骄,不得懈怠懒散……” 就是因为知道回来会面临这番情形,苏清机才直接去了雪庐清静。 她看似停在原地听训,其实早已在走神。 直到他们感到疲累,才回神道:“我回来还未祭拜过兄长。” 这事可不能耽搁,苏母立刻催促起来:“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苏清机也有许多年没有祭拜过苏云闲,灵位就置于正堂,香还未灭,可见是他们出门前才祭过,生怕断了。 她取香点燃,心平气和望着灵位,上一次站在这里时,她满心隐忍愤懑,克制着不能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