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询问。 苏清机头皮发麻,原来在那些她根本不曾留意的时刻,都被他记得清清楚楚。 她深吸口气,再次提衣跪下,脊背笔直。她道:“男女之别,是臣疏忽,是臣之错。” 江焉静静瞧着她。倒也在他意料之中。 这几个月来,他常有辗转难眠之时,都是在想这一刻的情形。 “清机要执意请罪么?”他语气温和。 苏清机不明白的地方,正在这里。 他究竟想如何。 她再度回到原位,为强迫冷静,甚至开始吃烤得微微沁出蜜汁的桔子。 “清机反应过来后,应也知道方才我为何能发觉罢。”江焉不再“翻旧账”,将话头转了回来,又低下眼看自己左手,喃喃道,“若是从前,清机绝不会抽回手,反而只一心顾着瞪我,不许我动伤处,气性大了,还要阴阳怪气一番。” 甜香浓郁在此刻仿若无味,苏清机早在行宫莲塘边便意识到,在自己无知无觉时,与他的相处究竟有多越界。 可当听他亲口提起,她心中更加难言,乃至微微心乱。 她确信从未对他起过男女之情,可在日夜相处间,一些界限不知怎么竟模糊了,她从一个心澄如镜永远说着“臣明白”的臣下,变成了个、了个……如他所说,会瞪他,不许他动伤处,气性大了,还会阴阳怪气他的苏清机。 他可是君上啊。 苏清机循着记忆,一直回溯到快要离开江南时,她听书坊掌柜介绍便噗嗤笑出声的话本。 十分大不敬,她却灵光一闪冒出个主意大胆呈了上去,隔着千里促狭笑嘻嘻送给他。 “清机觉得,这又从何解释呢?” 他的声音打断了苏清机的心绪,她平静回答:“臣不知。” 平静中带着真心,她真心感到困惑不解。 江焉终于能够当着她的面叫出这个称呼,近乎郁卒喟叹:“……小木头。” 就知道她不知道。 他换了个问法,循循善诱:“那清机也会这样对待旁人么?顾扶危?卫知微?公仪襄?乃至你府上的芃娘、桐娘?” “情急之下,你会按住他们的手么?按了后浑然不觉,一直不放,只顾着气他们擅动伤处?” 说完,他已十足自信,平静定论:“应是不会罢。” 苏清机张了张口,却并非哑口无言。 “臣不会。” “因为臣女扮男装,不会轻易与人接触。” 江焉还未因那句“不会”满足一二,便听她下一句。 她还有第三句:“时与日驰,臣在陛下面前无任何秘密可言,这是任何人都无可替代的特殊。陛下若以此为证,臣同样无话可说。” 江焉生生梗住了。 他直直望着她,她不避不闪,与他对望,眸底漫起坚定的歉意,果不其然,她抿唇,直攻:“陛下厚爱,臣愧不敢当。” 江焉竟不知该不该欣慰,起码她不是一副请罪模样说这句话。 他让自己再度冷静下来。 “清机是不喜我的容貌吗?”他问。 苏清机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想,她摇头:“非关陛下,陛下很好,只是我从未想过……与陛下,如何。” 江焉敏锐意识到什么,他试图抓住,慢慢问:“如何是什么意思?” 苏清机终还是垂下了眼帘,才能道:“从未想过与陛下有除君臣之外的任何关系。” 从未。任何。 江焉蓦地笑了,“清机在拒绝敏国公府小姐时,也是如此冷酷绝情吗?” 苏清机沉默。 江焉又浅浅笑了笑,仿若自言自语:“朕其实很无趣,清机不喜也是应当。” 苏清机忍住了没有辩驳什么。只是道:“臣终究没什么好。” 江焉置若罔闻,出了会儿神,轻声问:“那清机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苏清机没什么喜欢的,她如实道:“臣这一生从未想过以女子之身与谁白头偕老,从未对谁有过思慕之情。” 江焉猜到了是这样。她从小被当做男子养,女子的一切都不被允许,连穿件女子衣裙,对她来说都是不曾奢求过的妄想,遑论如寻常女子般思慕姻缘之事。 无论是被条条反驳,还是被斩钉截铁拒绝,江焉由始至终都十分平稳,温声道:“那清机可以现在开始想。” 他修长匀称的手指指自己:“清机觉得我如何?” 未及她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