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一张逆位教皇,她有数,这次结果和上次差不多。 捋好牌后,她让厉少愚抽出三张,分别是宝剑十,逆位权杖十,逆位教皇。 厉少愚见最后那张眼熟:“怎么又出现了?” 阿莱拿起牌,对他抿嘴一笑:“这就是你能不能自由的关键。” “什么意思?” “就是,请你放下一些东西。” “比如?” “你一直知道,只是不愿意面对。” 厉少愚羞愧地垂下脑袋,因为他是个贪心的人,总想捱着捱着,捱到两全其美。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婚姻和理想只能选一样。 战争会死人,假若不幸,他为国捐躯或死于阴谋,阿莱的未来如何保证?因此他要名正言顺地离家从军,必得如他父亲所言,放弃一部分东西去换取。 他爱阿莱,所以他不愿退婚。 阿莱也爱他,但不愿葬送他的理想,所以一味地暗示。 厉少愚不是草木,怎会不懂她的心?在长久的沉默拉锯中,他的神情再次黯淡下去。 阿莱心软,见不得他皱眉,好像块玻璃,随时要碎。思忖半晌,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声音轻不可闻:“那你退婚吧。” 心里的堡垒在这一刻化为废墟。 厉少愚脸色更黑更难看了,握紧阿莱的手,难以置信地望向她:“你要我退婚?” 阿莱抿紧嘴唇,也紧紧抓他的手,一声不吭。 厉少愚颤巍巍地吸一口气,扭脸望向窗外——今天的阳光真好啊,明亮如银,碧空如洗,周围高高地悬着一圈七彩光。 视线逐渐模糊,他抬手抹去眼泪,转头看着阿莱,再次确认:“你知道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吗?” 阿莱点头:“年底。” “那你还要我退?” “你少贪得无厌了!” 阿莱顿起一股无名火,抽手把牌收拾好,特意翻开最后一张,高塔。 厉少愚听完这话,知道她还是让步了,给自己取舍的理由。 可他心里还迷迷糊糊有个疑问:她是爱我,还是不愿将来偶尔的埋冤? 等他回过神,阿莱已经下楼,他拾起沙发上遗落的藕粉色丝帕,放到鼻尖嗅了嗅,就此继续发呆。 阿莱眼里包着泪,侧身避过二位母亲,径直朝门外去。 厉府是一座西式庄园,四面高耸的围墙里零落着几栋小楼,草木花树繁多,哪怕深冬,园内大面积的松树也还是郁郁葱葱的。 阿莱绕过小白楼,去后园藤椅秋千上坐着抹泪儿,边哭边在骂厉少愚是个王八蛋!遇到问题只会逃只会躲,没担当! 阮晓寒和几个保镖在附近打牌,见她坐在风地里,暂停牌局过去关切:“大小姐?” 阿莱红着眼,抬头看他:“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阮晓寒躬身站在秋千旁边:“看你坐这喝风,弯过来看一眼你怎么了。” 阿莱要掏帕子擦泪,包里没有,只得别过脸去不让人看。 阮晓寒是厉家远亲,正经算起来,他还是厉少愚的表兄呢。他们一处长大,他知道郑厉两家的婚事有多重要,也洞悉自家少爷的心。 他耐着性子问:“大爷说你了?” “他敢。”阿莱气急,拭去眼泪,转头看他:“你们整天都把他关在家里吗?” 阮晓寒移不开眼,心想这郑小姐真是妙人,哭起来眼尾鼻尖都是粉色,比花还娇。他移开眼,意味不明地笑道:“是,他连房门都不能出。” 阿莱生出一阵不忍,对他抗议:“我不想要一个呆子做我的未婚夫。” 阮晓寒在茶几旁边坐下,心说这是什么意思?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他爹。顿了顿,转着食指的戒指:“有话请讲。” “没什么话。”阿莱思来想去,试探道:“好歹允许他下楼散步吧。” “不允许。”阮晓寒答得干脆。 这人难缠,阿莱没法再说下去,等眼泪止住后,起身仍往回走。 顺着脚下的青石板路,一格一格地走,阿莱鬼使神差地转进树林里,看见一个女使从林子里钻出来,左顾右盼地紧了紧腰带。 她赶忙躲到近处灌木从里,免得大家尴尬,刚一蹲下,却听见女使不知对谁说“快些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撞到了什么。 阿莱没想管这闲事,等女使走后,起身继续顺着路走,直到腿脚酸痛,才走回那栋小白楼里。 白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