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契案
旱,北下逃难者众。 周卿踮脚瞅瞅望不到边的人群,有点忧心天黑前能否进京。 她的未婚夫就在这座巍峨大城之中,他就要和别家女子成亲了。 周卿捏紧了手中玉佩,心里一遍又一遍想着自己见到那人后该问的话:你为什么不娶我?为什么食言而肥?为什么写信指责我只配为妾? 毒辣辣的太阳晒得她额头发烫,也暖不热她凄清冰冷的心窝。 在这心似油煎的情况下,有人盯上她,并向她猛撞过来的时候,她是没法及时躲开的。 一股大力袭来,周卿一个趔趄,扬起手臂想保持平衡,但却因用力过猛,手中的玉佩一个打滑飞了出去。 “我的信物!” 周卿大急,刚要冲过去捡,胳膊却被刚才撞她的人拉住。 那是一个一口黄牙的壮妇。 “好你个小蹄子,老娘总算逮到你了,”壮妇说着,反手便扭了周卿的胳膊,“奸懒滑馋的家伙,老娘买了你算是倒霉!” 周卿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的想起出发前听人说过的消息:京城地界,鱼龙混杂,不小心就会遇上拐子。 “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她大喝一声,努力挣脱了壮妇的钳制,“救命啊,有拐子要拐人啊!” 壮妇扑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脸上横肉直跳:“你不就是我家逃窜在外的烧火丫头,我身上还有你的契书,喊什么喊?” 本来,周围逃难的人只是面色麻木的听着,这里人人自顾不暇,见到周卿处境,也只是在远处观望。 但那壮妇喊出“契书”二字后,就连观望的人也没了,人人都扭过头去,悄悄往外躲了躲。 周卿急的脸都白了,壮妇力大,捏得她面颊生疼,但比不上她对未来的惶恐。 下一瞬,她右手出拳,对着壮妇毫无防备的肋下猛击而去。 “嘣!” 一声闷响,壮妇倒地。 周围人嗡的一下炸开:“杀人啦!杀人啦!” 周卿鼻尖冒汗,惶急的喊道:“没有,没有,她只是被击中软肋,疼昏过去了——” 她的呼喊毫无作用,反而周围的人开始踩踏,本来就在往城门内拥挤的人群,现在像潮水一样避开周卿,你踩我我踩你的愈发往门内涌去。 四周一片混乱,体弱者被带倒在地,身上即将有无数双脚踏过,下一瞬便会被踩成肉泥。 周卿喘不上来气,努力想穿过人群,弯腰扶起倒在地上的人,结果却被周围踢过来的一只只脚撞翻。 眼见得,她就要成为惨剧之一。 就在这时,晴天一声霹雳,宛如雷电划破长空的巨响。 “啪!”的一声过后,自城门口往外起,宛如水波外荡,人群一圈圈安静下来。 就见城门处,一个飞鱼服、绣春刀、骑着白马的冷俊男子缓缓四顾,而后便又是“啪”的一声响。 这次人们看清楚了,伴随着响声的是一道飞快的鞭影,被长鞭抽中的人无不人仰马翻,连站都站不起来,转瞬跌倒十多人。 “尔等退后!”他缓缓抽出绣春刀,刀光雪亮,“否则,杀无赦!” “锦衣卫!” “锦衣卫!” “锦衣卫!” …… 从刚才的吵吵嚷嚷,现场骤入寂静。 锦衣卫的凶名,在本朝可止小儿夜啼,即便是这些急于求生的灾民,见到锦衣卫一样头皮发炸、心里发怵。 “这位官爷,不是我们不退,是后方有人行凶,我们不敢退啊!” 有胆大的见那马上男子仪态威严,刀锋却含而不露,于是壮着胆子说了这么一句。 “天子脚下,谁敢行凶?”崔瓴说着,打马向前。 刷拉,人群像被刀切开一样,为他闪出道路,并直指周卿。 很快的,崔瓴便来到了周卿眼前。 “就是她,是她杀了那大娘!” “没错,我亲眼见到,她把那大娘肚子打穿一个洞!” “那大娘还说她是逃奴,一定是急于逃窜才行凶的!” …… 高头大马在周卿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对上一双背着光笼罩在阴影里的闪亮眼睛。 “我不是什么逃奴,我是幽州过来的旅人!”周卿站起身,大声道,“我有路引!” 崔瓴居高临下扫了一眼,留意到此女风尘仆仆仍难掩清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