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晨雾轻漫,寒风吹拂,官道两旁干枯的枝丫上,凝结着细小的霜花,这是冬月的晨间,若非偶尔有麻雀从地上飞起,划过天空,郊外的一切简直都像冻住了。 顾家的马车从牌坊村出来,在这寂静中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一个小小茶寮,炭火在炉中噼啪作响,散发出一股暖意。 “小娘子,我们在这里吃杯茶,问问老板怎么去跑马场吧?”时鸣勒马,打起车帘子问到。 顾观月正坐在车内,虽捂着手炉,脚下还垫着一个,依然觉得冷,车里茶窠子中的水,也凉透了。闻言她看向时鸣,见她因驾车的缘故,反头上蒸腾着热气,不由叹道:“也不知我怎这么怕冷,今日说要学骑马,我怕手都不敢伸出来。” 袁澄今日约了她去跑马场,要亲自教她骑马。像时鸣这样大胆,上手就会的,毕竟还是少数,顾观月也不敢让时鸣教,自然她还存了些旖旎小心思,若让袁澄教她,两人就有一天时间相对,届时难免肢体接触,酱酱酿酿,是她心之所向。 李媒婆说媒之事,两家母亲有志一同,并未让孩子知道,时鸣那日虽听了个话头儿,张娘子也没就着朱大郎的话题讲下去,她也无从对顾观月讲起。是以这对有情人,还沉溺在要见到彼此的期待中,一心只想着今日之甜蜜。 顾观月从车上下来,进了茶寮,靠近柴火泥炉烤着手,看时鸣往自家茶壶里加满了热水,放进窠子里,她便问烧茶的老者:“老丈,从这里怎么去跑马场?” 那老者看是个好看的小娘子,递给她一把烤好的花生,说着:“拿去吃。跑马场不就在边上,我这门里出去,对过儿二里地,那林子后面就是了。”说着话向外一指。 顾观月顺着他的手向外看,对面是一片杨树林,稀稀疏疏,树林后面似乎就是一道墙,原来已经快到了。 主仆二人暖过来,付了茶钱,登车而去,很快就到了那道矮墙外,沿墙一转就找到了正门,袁澄正等在那里,见时鸣驾车来了,他拍马迎上来,顾观月一掀帘子,就看到他一张脸笑得阳光灿烂,伸手对她说着:“上马来,我带你先跑一圈。” 顾观月站在车架上,伸出手去,被他一把捞起,放在身前,转瞬间马儿便穿过大门,奔驰在跑道上。因有风,袁澄在她身后腾出手来,把她的帷帽给她扣上,又将她向身前带了带,两手绕过她,重新抓牢辔绳。 袁澄这匹,是经过训练的大宛良马,正值壮年,背负两个成年人,跑起来还是又快又稳健,顾观月骑在马上,感受风从两颊吹过,不由张开双臂,开心得叫起来:“原来骑马这样好玩!” 她紧贴在他身前,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神经,此刻所有的感觉都像放大了一样,让袁澄浑身都敏感起来,他忍不住紧了紧双臂,隔着帷帽,将唇压在她头上。 顾观月感觉到他的动作,身子先是一僵,忽地又放松了,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将帷帽摘了,方便仰头看他。 马儿很快跑了两圈,袁澄一放辔绳,它便慢了下来,缓缓停住。袁澄先踩着马镫,长腿向后一撩,纵身下马,回身便伸出手,宠溺看着她,笑言:“我抱你下来。”两个人都似看不见旁边的上马石。 顾观月坐在马上,忽然说到:“袁大郎,你可知道,我心悦你!”说完她便向下一跳,落在他怀中。此刻开心,此刻就把话说了,什么礼法威严,什么矜持贞静,管它。这人就该是我的! 袁澄将人抱了个满怀,耳边好似一直回想着她刚才的话,撞得他耳鼓生疼,心里慢慢开出一朵花,也不知还可做什么,就这样一直抱着她,好似这样才能确认她刚才说的是真的,又过了片刻才觉得心都要跳出来。 顾观月被他抱得憋闷,伸出一根指头点着他胸口,闷闷地说:“喂,袁大郎,你也说句话啊,你是什么意思,总该让我知道嘛。” 袁澄攥住她这根手指,揽紧了她,不让她惹火。她脖子上衣领间散出阵阵馨香,一直从鼻子里钻进他心里去了,袁澄心痒得不行,动也不敢动,喉咙发紧在她头顶慢慢说:“你这个小娘子,抢了我的词啦。我的心意,自然是愿与卿长伴,花好月圆时。” 他的嘴唇就在她的发顶,一翕一动间惹得她头皮发痒,不自在地转了转,忽看到时鸣站在一张开外,瞠目结舌看着她。顾观月忽然一下子就臊了,表白什么的,又不需要观众! 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袁澄霎时觉得空落落的,攥着她一只手,偏不放开。刚刚互陈心意,他怎么舍得她离远了,刚才有那么一瞬,他快要亲在她发心了。他见她抬头瞪他,若无其事道:“你手冷,我帮你暖着。” 顾观月任他牵着,笑道:“我这只手也冷。” 她跟袁澄好,不可能避着时鸣,想通了这点,她又大大方方了。 袁澄欣喜,将她另一只手也牵了,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