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湿湿的脚印子。此时更深露重,又兼惊吓,她们身上都已寒浸浸的,仔细查验了一番,因再未发现别的,只得回来屋里坐下。 张娘子暗道:“亏得元娘今日执意请了阿东家的来,若只我们母女,料不得会出什么事。什么人这么毒辣,要来害我们孤儿寡妇?金娘子是怎么知道的?” 东嫂子却比她娘俩还急,怒骂到:“哪里来的杀才,夜翻寡妇墙,断子绝孙的!别叫你娘我瞧见,肠子给你踹出来!” 张娘子对着东嫂子说道:“幸而你在,若只我们娘儿俩,不知道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这怎么能行,可得想个什么法子?村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混账?” 东嫂子气哼哼坐在灯下,道:“再没别人,只有村南那几个混账玩意儿,白毛金老二、他侄儿金大郎、李运海还有豁嘴李东——真是晦气,牌坊村大半姓李的,我家偏倒霉跟他一样名字——那姓金的小娼妇,我看没安什么好心,怎么你们一来她就看见了,她一看见就出事了,保不齐就是她通风报信!死娼/妇,自家勾三搭四落了下乘,也要看别家倒霉。这几天我还来跟你住,我看他们敢来!” 顾观月从那声音响起,就一直惦记凤霞传的话,听了东嫂子讲到李运海,忽然有些明悟,对东嫂子道:“多亏嫂子你仗义,可也不能把嫂子押在我们家,你一走,保不准又要出事。我琢磨着,我们母女要想安稳下来,还是得雇两个人,再把这些人还得长长远远解决了。至于是不是他们,很快也能见分晓。” “雇人?”东嫂子只听到了这个,诧异道,“咱也不是富户,只你们娘两个……不是我说话直,毕竟跟县里太公家不一样,哪里有那个闲钱去雇人?” 张娘子也愁道:“可叫人怎么办呢,莫不是还要回去县里依附太公?” 顾观月过惯了安全的日子,万万没想到还有夜爬寡妇墙这种事,吃了这个想当然的教训,不肯再将自己置于险境,又道:“生累嫂子了,还要多跟我们住几天,嫂子信我,一定很快处理好。” 越想越清晰,她的心思很快定下来,对张娘子道:“娘还有些家底,咱们也不用买断人,只约定先雇两三年,一年支一次工钱,总是雇得起的。有这么两三年,女儿就能重整家业,再不用让娘担惊受怕。” 东嫂子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心中自是七八分不信,可看顾观月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知怎的又有些信了。道:“那,那我明日给你们找牙嫂来。你们娘俩不急,我跟多你们住些日子又怎样,一个墙头的事儿。” 张娘子心里害怕,只得听了女儿的。 第二天一早,东嫂子热心肠,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出门帮着找牙嫂去了。 牙嫂亦姓张,人都尊她一声张婆婆,左近几个村里她都常跑,宝应县也是常去的,举凡雇人、买人、掮买卖、代购胭脂水粉等事她都做得。 听得是只雇两三年的生意,她不免为难:“我这里多的是买、卖,雇人也都五年起步的,这两三年的短工近日却没有。待有了先告诉娘子,娘子且回家听信儿吧。” 足有七八天也没见张婆婆回音,东嫂子、李二伯家的二伯娘都来轮着陪她们同住,顾家连连中秋佳节亦未曾过好,草草做了三五个菜上供,放了鞭炮算完。 至第九天上,顾观月正在一进院里看新种的菘菜、菠菜是否发芽,忽听得门上有人问:“此处可是姓顾的?” 她出得门来瞧,却是个簪花带冠的牙嫂,身后带了两个妇人站在门口,顾观月虽不识也猜了出来,行礼问道:“可是张婆婆?” 见顾观月问,张婆婆笑着应是,说道:“前日李东家的来寻我,说您家要雇两个人,因一向没有合适的,也不曾回复。可巧儿今日有两个恰当的人,带了来给您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