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旖旎风光

十一月的襄阳寒风呼啸，今年闰了五月，实际上到了最冷的时候。

孔苗裹着狐裘，挽着杨安玄的胳膊在后宅的廊中漫步，五个多月的身孕，腹部隆起，偶尔能感受到小生命在肚中的胎动。

每天处理完公务回到后宅，杨安玄都会陪孔苗走上一会，夫妻俩说说话，谈谈腹中小儿，满是甜蜜。

女儿的婚事有了着落，袁氏没了挂心事，从早到晚不是忙着准备婴儿的衣服，就是催促杨湫绣好嫁衣。

对于杨湫的婚事袁氏不是很满意，她看过沈庆之，小伙子精神俊秀，一表人才，只是家世中落，又不识字，门

杨安玄对她说此子不凡，将来成就不低，看女儿欢天喜地的样子，袁氏便没有说什么。

“玄郎，下雪了。”孔苗指着飘落的雪，欢喜地道。有情饮水饱，夫婿这段时间陪在身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让孔苗梦中都带着笑。

杨安玄站住脚，看着廊外无声飘落的雪，脑中想起红梅树下的笛声，这时节阴家庄潭畔的红梅应该盛开了吧，那吹笛的人应该还会在坐在水榭吹笛吧。

从襄阳前往顺阳，离开樊城宿在邓县，没有张灯悬彩，没有丝竹锣鼓，也没有喧闹贺客。只有阴绩作为兄长，祝福五妹心想事成，幸福美满。

身上的嫁衣是在襄阳装病赶制的，红绸盖头是阴芹从绸缎庄中购来，杨安玄挑起红盖头，烛光下的美人，艳丽无比。

前往阴家庄的四天，夜夜春宵，一路旖旎风光。阴慧珍晚间会吹响竹笛，笛声空灵、欢悦，像黄鹂在枝头跳跃，娇啼。

阴慧珍笑道：“奴不喜字画，祖父自行处置便是。”

十月襄阳的拍宝会再度引发轰动，那些字画拍出千两以上的价格，阴惔忍不住道：“五妹，仆正在研习行草，若是有王大令(2)的字，借与愚兄临摹几日。”

阴晞从袖中取出信，道：“安玄寄信给你。还派人送来了些字画和药材，明日愚让人送过来。”

阴惔笑道：“仆在京中跟大哥见过杨刺史数面，杨刺史才华横溢，便是那号称风华江左

阴晞踏进暖阁，阴慧珍止住笛声，示意阴芹扶自己起身相迎。

…………

杨安玄醒悟过来，低头替孔苗紧了紧领口的皮裘，道：“天冷了，早点回去吧。”

阴晞告诉阴惔，阴家下注在杨安玄身上，最大的赌注便是阴慧珍。若是杨安玄将来能一统天下，那么东汉阴丽华的故事未尝不会重现。

当听到五妹在襄阳病逝的消息，阴惔着实伤心了几天。

阴慧珍选为太子妃，阴惔身边的朋友多了起来，原本那些看不起他的世家子弟也客气起来，阴惔知道，自家富贵因五妹而得。

阴惔被祖父点醒，醒悟到别看父亲贵为尚书，大哥二哥都是太守，阴家真正的富贵恐怕还在这位“贵不可言”的妹子身上。

阴晞饮了口茶，笑吟吟地道：“这碧春茶的制法还是安玄告知，如今天下人皆以饮散茶为雅。安玄之才，天授也。”

纷纷扬扬的大雪洒落在阴家庄，整个庄子如同银妆素裹，红梅正艳，雪中愈显精神。

阴晞长叹一声，道：“珍儿，你可怪祖父将你送进宫中？”

阴惔笑道：“五妹的笛声好生动听，有如这天地清澈。”

桓玄篡位，天子蒙难，生死操于人手，虽然建康恢复晋室，但明眼人皆知司马氏气数已尽，不过是苟延时日而已。

阴晞正色地道：“珍儿，这是安玄的一片心意，你即便不要也要留给腹中的孩子。”

待杨安玄写完“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阴慧珍情动不已，从身后紧紧地抱住杨安玄，呢喃语道：“玄郎，给妾身一个孩儿吧。”

阴慧珍抿嘴一笑，没有做声，手抚向隆起的腹部，眼中满是甜蜜。

听祖父提及孩子，阴慧珍情不自禁地又伸手摸了一下小腹，道：“祖父教训得是，奴是该为腹中的孩儿留些东西。”

压抑的娇喘，如泣如诉；抵死的缠绵，似痴如狂。席上白绢落红点点，阴慧珍紧紧地搂着杨安玄，含笑流泪，让杨安玄心疼不已。

阴慧珍脸上的笑容收敛，沉默不语。要不是祖父坚持将自己送进宫去，现在留在玄郎身边应该是自己。

阴惔暗怪祖父多事，要不然那么多珍贵的字画就是阴家的了，杨安玄送来字画未尝不是补偿阴家之意。

送祖父踏雪离开，阴慧珍心中烦闷，带着两名侍女前往潭边水榭。想起与杨安玄的初见，听到玄郎嘴中说出“雪输三分白，梅逊一段香”的赞语，或许那时自己心中就有了玄郎的影子。

阴晞哈哈笑道：“珍儿此话正合我意。祖父便送你四个字，不争是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