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靠山
她说得楚楚可怜,令人动容。 但谢无度仿若未闻,只将手中的枇杷剥开,剔去籽,尝一半果肉,道:“这颗太酸,你不吃。” 谢慈撑着下巴,抬眸看向谢迎幸,纤长睫羽盖下,嘴角似有若无闪过一抹笑意。 坦白说,她想吃枇杷,可以叫兰时竹时剥,可她偏故意让谢无度给她剥枇杷。为的就是要他们看见,谢无度与她,情谊深厚。 她才不是任人欺凌的小可怜。 想看她笑话,门都没有。 谢无度剥枇杷的动作很熟练,迅速又剥下一颗,显然早已做过多回:“这颗酸甜适中,给。” 谢慈张嘴咬住,挑衅地看向谢迎幸,道:“好了,枇杷吃过瘾了。我不想吃了。我想吃现切的庵波罗果。” 桌上那些,是宴前宫人们切好的。 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不会亲自动手剥庵波罗果。可谢无度连眉都没皱一下,似乎甘之如饴一般,在一旁的铜盆里净过手,便拿了颗不大的庵波罗果剥开。 粘稠的黄色汁水,顺着他指缝淌了满手,实在难看。 刺痛了谢迎幸的眼,他待谢慈,到底为什么能这么好?谢慈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般对待的? 谢迎幸垂了垂眸,又颤声唤了句:“阿兄。” 谢无度将果肉用小刀切成小块,送到谢慈跟前,又净了手,用帕子擦干净,终于抬眸看她,只是眸光冷厉,毫无温度。 “郡主叫错人了,本王可不是你的兄长。” 谢迎幸心头微颤,他……竟然这么绝情吗? “阿兄说笑了,血缘亲情,岂是能轻易割舍的?阿兄定是在生幸儿的气,都是幸儿不好,幸儿方才惹慈姐姐生气了。” 谢无度淡淡道:“郡主既然知道自己站在这儿便惹我家阿慈不高兴,为何还要站在这儿多费口舌?” 谢迎幸咬着下唇,脸色难看,“幸儿告退了。” 她灰溜溜地离开,众人看在眼里,皆是震惊。如果说先前他袒护谢慈还不够明显,那现在他的态度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谢无度根本就不认谢迎幸这个妹妹,只认谢慈,今日来赴宴,恐怕就是来为谢慈撑腰的。 一时间,大家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心思各异。 原以为谢慈没了靠山,如今看来,大错特错。 比起长公主这靠山,谢无度这座靠山可更令人畏惧。 毕竟长公主虽于社稷有功,得陛下敬重,可谢无度却是手握重权。更何况,谢无度做事一向手段狠辣。 …… 赏花宴的后半程,那些原本想看谢慈笑话的人都耷拉着脸,像斗败的公鸡。她们都在想一个与谢迎幸同样的问题,她谢慈到底凭什么? 从宫里回来的马车上,谢慈眉弯眼笑,心情大好。 “还想看我的笑话,哼。” 谢无度笑问:“阿慈可满意了?” 谢慈点头:“十分满意。” 谢慈想起谢迎幸那恶心人的东西,不由又有几分嫌弃,“也真是奇怪,阿……长公主怎么会生出她这样的女儿?她一点也不像长公主的女儿。” 谢无度看着谢慈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倒觉得,他和谢迎幸,更像是兄妹,更像是萧清漪的女儿。而她,才是那个最不像的人。 这一点,他从十年前便如此觉得。 当那两滴血在碗里各自飘荡,无法相融时,谢无度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她像火焰,温暖、纯粹。 而拥有过火,便不可能再忍受寒冷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