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假话
萧沅沅听了他的话,一时有几分不安。
她走到床畔(),挨着他坐下?(),伸手去触碰他的手,假意地劝了声:“你别生气了。”
她心里也窝着火,但是不想事态扩大,弄得彼此不好收场,只能强忍着:“是你先不理人的,到头来还怪我么?”
赵贞道:“是不是我不找你,你就永远不来找我了?”
萧沅沅道:“这句话该我来说才对。”
赵贞手一撇,丢出一支金色的牡丹花簪子,扔在床上,冷脸道:“给你的。本来想着今日是七夕,想让你高兴。想来你也不喜欢,心里瞧不上朕给的东西。那就拿去扔了吧。”
萧沅沅拾起那支牡丹花簪,在手中打量了一阵。簪身由纯金累出极细的丝,锤鍱成牡丹的形状,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簪心处镶嵌着众多胭脂色的宝珠,煞是好看。中间最醒目的一颗宝石,竟如鸽子蛋一般大小,色泽剔透,深红如血,在灯下熠熠生辉,富贵万分。
她故意装出十分惊喜的样子:“皇上这是给我的?”
赵贞道:“早知你这样刻薄没良心,还不如不给。”
他生起气来,反而露出几分小女儿情态。萧沅沅心中好笑。
几十岁的人了,还这般装模作样的,说些酸不溜丢的话,真把自己当纯情少年。萧沅沅可不吃这一套。
但他话说到这地步,她面上也不得不陪他扭捏造作一番:“我知道皇上生气,可我心里也生气。女儿家自然小性一些,你是男儿,就不能迁就么?非得让人家来求你。”
她故作倔强道:“皇上你知道我的脾气,最受不得委屈。我素来又爱倔,不肯服输,哪怕心里晓得错,面上也不肯认。真逼急了,定是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皇上若是凶我,我一害怕,反过来越要和皇上对着干。我生来就是这个性子,让我改我也改不了。”
赵贞听了她的话,脸色变得和缓了些。
“你同他,真的没有?”
萧沅沅立刻道:“我发誓,绝对没有。道听途说之言,皇上岂能尽信之?我就算与皇上再有不和,心中再有怨恨,可皇上是君。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那样的事,除非我连自己,连九族的性命都不要了。”
赵贞听到她如此信誓旦旦,一身正气地澄清,简直要怀疑她说的是真的了。
赵贞明明知道,她此刻是在说假话,逃避罪责。但他还是宁愿听这样的假话。他犹豫了片刻:“你不必发誓,你说什么,朕都信。”
他知道她在说假话,她也知道他知道自己是在说假话,他更知道她知道自己此刻说的也是假话,她更更知道他知道自己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但是,此刻他们都需要假话。
赵贞需要心理安慰,需要一点甜蜜安稳的夫妻生活,不想整日鸡飞狗跳,互相拌嘴。而她需要确保自己的安全,巩固自己的地位,他们都需要一点假话,来维持面上的和谐。
因此谁都不再戳破。
他拿着那
() 簪子,对她道:“这簪子,是我亲自画的图样,然后让内府的能工巧匠制作。上面的珍奇异石,皆是从海外的僧伽罗国运来的,全天下就只有这么一支。”
萧沅沅接过。
赵贞拉着她的手,道:“咱们以后再不吵架了,好吗?”
他失落道:“这几日只为同你怄气,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整日浑身难受。都快要憋疯了。我是真的想你,真心向你道歉。咱们以后都不要再互相猜疑,互相怨怼,只要好好生生在一起,做这一世夫妻。”
萧沅沅道:“我服侍皇上更衣歇息吧。”
赵贞抱起她,任她坐在膝上,双手揽着她腰,嘴唇吻她。
萧沅沅并不怀疑赵贞此刻想要重修旧好的诚意。
她知道,他对自己,确乎是有一些旧情在,渴望破镜重圆,否则他没必要这样忍气吞声地讨好自己。他大可以让自己离得远远的,或者像前世对待丽娘那样,将自己当做一尊木雕泥塑,放在后宫里落灰,而不是这样反复地争吵、较劲,非要争出一个是非对错、上下高低来。
她心里也明白,他大抵也算不上是十恶不赦的人。
作为一个男人,他兴许,内心是有几分柔软,也是有几分怜悯的。可偏偏,他不是普通的男人。
要修复一段伤痕累累,千疮百孔的感情,比开启一段新的感情要难得多。
太难。
信任就像鸡蛋,一旦打破,就不能再复原。
寻常男女尚且如此,何况是在后宫之中。他是皇帝,他手中掌握着生杀大权。只要他愿意,就可以置人于死地。单凭这一点,萧沅沅就永远无法同他和解。皇帝人称天子,他真是天子龙生的吗?不是,他和自己一样肉体凡胎。只是他有权力庇佑,权力就像一层金钟罩,挡在他的
身外。他杀人叫诛,别人杀他叫逆,这就是区别。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合法的,而她的行为,需得他同意才能合法。她在他面前是手无寸铁的。
夫妻失去信任,顶多和离,打一架,骂一顿,再不济,见面时互相啐几口。可帝王身边的人,一旦失去了信任,就势必得有人人头落地。
她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