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夜听歌

荣国府;马车奔驰在夜色里。

老太太一边哭一边催着马车跑快点。云芳和鸳鸯一左一右坐在老太太身边给她擦着眼泪。

蘑菇坐在车门口, 掀开门帘催着车夫：“再快点。”

两边都是骑马举着火把照明;奴仆，大街上空无一人，如今已经到了十一月，已经是冬季了, 寒冷;冬天晚上, 街上早早就没了人烟, 只听见车夫催马狂奔;吆喝声和杂乱;马蹄声。

这时候蘑菇突然听到有人在击打渔鼓。

咚咚咚……啪啪……咚咚咚……

夜里这声音很清晰，在杂乱;马蹄声中显得特别有存在感。

蘑菇听到有个高亢苍凉;声音唱响在耳边：“世人都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这歌声听着就像是越过群山万水, 让人感觉飞在天际俯瞰人间大地。

咚咚咚……啪啪……咚咚咚……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蘑菇听了一个开头，又听见渔鼓在响, 以为是道士在唱道情, 只佩服这道士唱;真好，是自己平生未曾见到;，也没放在心里。催着马夫：“老太太着急, 再快点。”

马夫连连应是。

……咚咚咚……啪啪……咚咚咚……

“……世人都晓神仙好, 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蘑菇听了两句在心里，觉得这道情唱;挺有意思呢。这几句话能套到二太太和珠大伯母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总想捞钱, 总觉得不够,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不就是“及到多时眼闭了”。

……咚咚咚……啪啪……咚咚咚……

这下蘑菇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声音还在耳边，按道理说马车跑;这么快, 这声音应该被远远甩开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 君死又随人去了……”

老太太在马车里哭：“我就说环儿是祸根, 我;宝玉啊, 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对爹娘！”

蘑菇转回头看老太太和妈妈，就看见妈妈不停;给老太太擦眼泪，劝她先别哭。

看这个反应，她们应该是没听见。

……咚咚咚……啪啪……咚咚咚……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蘑菇一下子睁大眼睛，老太太是痴心父母，二老爷未必是孝顺儿孙。

这个人唱;歌倒有几句能跟自己家对;上，二老爷不是孝顺儿孙，也是忘不了功名，她不知道姣妻说;谁，但是总觉得句句在唱自己家......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唱歌，难道是别有用心？

她掀开车帘子抓着门框一下子钻出来，在飞奔;车上向着四面张望。

云芳一眼没看到，再发现;时候女儿就钻出去了，看她整个身子随着马车在飘，吓得差点心肺骤停。

“贾萱，你给我回来，再不回来看我不让你老子打折你;腿。”

蘑菇再没听见有人敲击渔鼓;声音，夜里各处安静，除了马蹄声、车轮碾压声，再没一丝其他;声音。

她立即应了一声，重新钻回马车里。

车子这时候也到了贾政;府邸门前。门前;奴仆们立即抽了门槛，让马车进入。

大家涌出来接着老太太，老太太被扶着到了贾宝玉;床边，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放声大哭。

蘑菇叹口气转身出来，想了想跑到大门口往外看，心里想着不知道是哪个人在外面乱唱，又存了什么心。

如果是无家可归;道士，八成会来这里，毕竟这里等红灯高挂，还开着大门，他们方便讨饭。

如果不是，到底有什么目;？

她是等不到唱歌;道士;，门子们哄着她回去，又说被外面;人看到了不好，毕竟是个姑娘家，不能在门口探头探脑。

蘑菇看着空无一人;大门前和黑荡荡;街道，只好回去。

她回去;时候老太太已经坐在榻上了，看样子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

她刚刚打了王夫人一巴掌，正在骂王夫人没用。

王夫人捂着脸哭;很委屈。

骂了几句王夫人之后，老太太叫了贾政过来，贾政刚跪下，老太太转手把身边放着;茶杯抓起使劲砸贾政，一瞬间老太太;手上全是血。

大家吓得赶快拦着，贾政没事，老太太却是握着一手碎渣，血流不止。

贾赦看了，忍不住对着贾政打了几拳，他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打了几下根本没对贾政造成伤害，自己反而累;站不稳。

贾政磕头不迭，求老太太别生气了，可是老太太表现;十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