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仇
进入十月,北方的大地经过几阵秋雨的洗刷天气变得越来越凉。临安也不例外,连日来的阴沉天气使得这座古城更加灰暗阴郁。
自那次与曾栾在副楼独处后,恩荣感觉自己与他的关系仿佛缓和了很多,之前曾栾对他总是冷漠居多,外加少量不耐烦,但渐渐地,竟然也发展成了偶尔能开两句玩笑的普通朋友。
这段时间里,虽然曾栾还是会偶尔逃学旷课、打游戏写检讨,但总归没再犯过什么值得叫家长的大错,令一直担心被取消助学金的恩荣,倒也慢慢放了心。
可这段因忙碌而平静充实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党鹏烧烤”因为天气的原因,在上个星期撤了招牌,“党鹏火锅”随之登场。
转换营业的那天晚上,恩荣和老板党鹏先是把所有烧烤用具洗涮一遍搬到库房,然后再把尘封了大半年的火锅炊具搬出来又是一阵清理,一直干到凌晨2点才弄完。恩荣很是庆幸第二天是国庆假期,才不至于顶着黑眼圈去上学。
天气骤然转冷,火锅店的生意比之烧烤时更加忙碌,因为涉及的工作过多,党鹏便在附近居民区招了几个临时工大姐负责配菜,党鹏和恩荣便在前厅做服务员。
这天晚上,恩荣下了晚自习后,照例骑车来到鹏哥店里兼职。
深秋夜晚的党鹏火锅虽然已经过了最为人声鼎沸的阶段,但还有四五桌喝酒聊天的客人,看那一场场行酒令、吹大话的状态,估计没个一两小时不会走。
恩荣走近时,发觉其中一桌客人中有两位“熟人”,恩荣记得其中那个戾气最重、被人称呼为“强哥”的人,他就是曾经被曾栾揍进医院的小混混青年!
那人边喝酒边朝恩荣的方向瞟,眼神显得很不友好,恩荣心里鼓鼓的,总觉得不踏实,似乎觉得有事发生。
“恩荣!”党鹏在收银台喊他。
恩荣走过去,党鹏一把拉住他,小声道:“看到那桌客人了吗?夏天的时候来过,当时还差点打起来。”
恩荣点头道:“我知道。”
党鹏问:“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
恩荣回想了一下,觉得事情实在太复杂,他一时之间也解释不清,所以便捡重点解释道:“他偷了我的车,上次送我来店里的同学帮我找回来的,但是……他把这两个人打了一顿。”
“严重吗?”
“挺……严重的。”
党鹏心中登时凉了半截,担心道:“糟糕,这次估计是来寻仇的。”
恩荣分析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况且又不是我打的他,寻仇也寻不到我身上吧。”
党鹏摇头并不认同,比恩荣多了几年社会锤炼的他,虽然说不清楚自己的担忧,但隐隐觉得恩荣可能要有麻烦。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党鹏还是决定要恩荣先走:“我看着那两个人面色不善,不像是单纯来吃饭的,倒像是专门在等你似的。恩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你就先回去。咱们是无权无势的孤儿,就算出了事也没人能替咱们抗,知道吗?”
恩荣被鹏哥的严肃模样唬得直怔神,心里虽然觉得他可能有点反应过度,但看他担心的样子,恩荣也只好应下。
待恩荣离开后,党鹏绷着的神经一直都未松开,他看着两个小混混的视线随着恩荣的身影出店门,又交头接耳说些什么。
党鹏看得出神,连一直坐在角落安静吃饭的客人前来结账都没意识到。
“老板?”客人又增大音量叫了一声。
党鹏这才回过神,见是一直坐在角落安静吃饭的客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结账台前,他赶忙抱歉道:“啊……对不起对不起,一时没听见。”
那人扯扯嘴角没说话。
党鹏开店以来,见过的稀奇古怪客人不下百种,今天这个人尤为奇怪,深秋带帽很常见,但进店吃火锅仍旧不摘的行为则没几个人干。党鹏一方面觉得他行为可疑,另一方面又觉得从身形来看,似乎有些眼熟。
他微微歪了歪头,想看清这人的模样,但对方的棒球帽帽檐拉得极低,什么也看不到。
“多少钱?”那人再次开口,声音中已有不耐烦。
党鹏赶忙接话:“122块,您给120就行了。”
那人没再说话,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纸币,放下就走了。
党鹏望着这人的身影出神,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奇怪,今天怎么看谁都像熟人。”
等他收回思绪正要点钱时,眼角扫过大厅中正喝酒行令的桌子,忽得发现刚刚还在交头接耳的两个小混混早已不在桌前!
糟糕!党鹏暗叫不好,心中猜测两个小混混八成尾随恩荣出去了。他想跟出去,但火锅店又无法放着不管,正在无法抉择时,党鹏脑子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人!
离开“党鹏烧烤”后,恩荣见大街上熙来熙往,热闹得紧,便也不想骑车,只双手推着车把慢悠悠地朝福利院方向走。
夜幕很深,霓虹闪烁,深秋的北方城市临安,每到秋天来临时总会表现出一种古朴又落魄的美。街上因白天下过一场秋雨,所以地面湿漉漉的,且还有一层厚厚的未来得及被清扫的梧桐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