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风戏雪残、念君心暖
杯不成?”
湘云笑着歪头道:“罚伱对联句,对不上,可补正是要罚酒?爱哥哥,可有句子了?”
宝玉合掌笑道:“有了。”遥指不远处道:“小桥堆雪烟花绝,秀木艳卉,剩残词半阙。”
李惟俭眨眨眼:“蝶恋花?”
这宝玉出的句子,可不就是取自蝶恋花的词牌?李惟俭略略思忖,随即摇头笑道:“罢了,认输认输,待会子自罚三杯。”
宝玉不禁暗自得意,黛玉却心下恼了,开口解围道:“俭四哥每日家操持家国大事,又哪里得空思忖这些风花雪月?待会子俭四哥多饮两杯就算暖身子了,这联句,不若我来代劳?”
李惟俭拱手笑道:“有劳林妹妹。”
黛玉轻挪莲步,不过三两步便笑盈盈停下来,转身道:“有了……宝镜雕纹姿弄影,凄凉惹尽,灯瘦阑珊夜。”
“好句。”李惟俭笑着赞道。一众人等也纷纷称赞,那宝玉更是发了痴,反复念叨着‘灯瘦阑珊夜’,只觉黛玉才情高绝,却忘了方才黛玉回护李惟俭之意。
眼见黛玉小脸儿冻得通红,李惟俭担心再病了,因是说道:“外间寒凉,我方才看戏班子入了府,不若咱们一并去瞧瞧?”
此言顿时惹得众人附和,随即朝着前头山水楼行去。
只略略对视一眼,黛玉哪里不知李惟俭爱护之意,只觉套子里的双手愈发温暖。不由得暗忖,俭四哥方才推说联不出好句,只怕是不想与宝二哥好似孩童般玩弄文字。实则论才情,单是那句‘我是人间惆怅客’,方今之世又有几人可比?
旁人奚落,俭四哥宠辱不惊,浑不在意,她却是小心眼儿的,哪里容得下旁人胡乱奚落俭四哥?
这心下想着,不觉便缀后了几步,待醒过神来时,却见湘云领着三春、宝玉嬉闹着竟走远了,俭四哥不知何时悄然随在自己身旁。
黛玉没来由的脸色愈发红嫩,偏了头,不敢看过去。
鞋子踩在残雪上,吱吱作响。又有远处树挂积雪被风吹得飘洒而下,李惟俭禁不住道:“风戏残雪——”
黛玉不禁脱口轻声道:“——念君心暖”
言罢恍然,黛玉顿时脸面愈发羞红。见李惟俭笑吟吟看过来,黛玉连忙闷头快行两步。
这般言语太过直白,怎地竟脱口而出了?真真儿是不应该。
不片刻,众人到得山水楼里,一楼果然戏台布置齐整,湘云的生儿,大家让她先行点了几折,又纷纷各自点了,便去到座位上等着看戏。
李惟俭本心想与黛玉、迎春说说话儿,奈何身边儿史纕、史穰好似门神一般,赶都赶不走,只得耐着性子跟着两兄弟说些有的、没的。
不片刻保龄侯夫人到来,丫鬟流水般送上茶点、瓜果,此番保龄侯府果然下了本,连那新开园的暖棚甜瓜每桌都送了一碟来。
方才众人在花园中游逛,有丫鬟、婆子照应着,自是不拘小节。刻下入得楼里,中间便摆了屏风略作遮掩。女眷那头儿,自有保龄侯夫人与王熙凤照应着;这边厢则是李惟俭、史纕、史穰、宝玉、贾环、贾兰。
这史纕、史穰都是儒学出身,李惟俭虽也能说得上话,却心下不耐。反倒是贾兰与二人相谈甚欢。剩下贾环埋头吃喝,宝玉频频朝屏风那头观望。李惟俭干脆抱胸观戏。
有道是‘玉楼高处唱屠苏,舞袖飘飘飞楼间’,许是用了心思,李惟俭还真听出几分韵味来。
奈何昆曲实在太过雅致,没一定的文学底蕴全然听不懂,是以如今只在权贵、士大夫之中流传,远不及徽班的势头。
待到得下晌,宝玉心中念着姐姐妹妹,枯坐愈发无聊,因是起身托词‘更衣’,便出得山水楼朝外间行去。
一旁的贾环眼珠乱转,摸了摸怀里藏着的大号爆竹,紧忙将一块桂花糕咽下,捂着肚子便道:“诶唷,不行了不行了,我先出去一趟。”说罢起身也捧腹而走。
宝玉随行自有丫鬟,那贾环却不曾带,史纕紧忙要打发丫鬟随行,贾环心中藏着奸,哪里敢让丫鬟跟着?只胡乱摆了摆手,便一溜烟儿的没了踪影。
李惟俭看在眼中,哪里不知贾环心思?正觉看戏烦闷,干脆也起身道:“饮多了茶水,我也去更衣一番,二位世兄稍坐。”
史穰起身道:“世兄稍待,我这就叫丫鬟引路。”
李惟俭便笑道:“前有宝兄弟、环兄弟,还怕寻不着地方?不用了。”说着又按了下贾兰的脑袋:“少吃些甜食,小心龋齿。”
贾兰咧嘴笑了,顿时露出缺了门牙的漏风嘴:“舅舅放心。”
李惟俭信步而出,临出楼前回首观量一眼,却见女眷坐席里,二嫂子王熙凤不知何时早已离去。
却说宝玉出得山水楼,忽见林中两只锦鸡嬉戏,顿觉有趣,因是领了丫鬟干脆进林中观量锦鸡嬉闹。
过得须臾,贾环追将出来,却哪里寻得见宝玉身形?依稀记得茅厕便在左近,这厮便快步寻了过去。到得松香馆,隐约听得内中有人言语,贾环便断定必是宝玉。当即取了火折子吹燃,掏出大号爆竹点了引线,随即胡乱丢过墙去,继而扭头就跑!
跑出去几十步,待绕过百花亭,方才听得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