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宁凤举看着抓住自己衣袖;手，眼神如晦。

纤细;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越发苍白，比之新生;芦芽还要柔嫩。看上去不堪一折，紧紧揪着死死不肯放手。

这么弱，却又如此顽强。

还有这双眼……

他记得惊云最后倒在地上;样子，也是睁着一双黑玉石般;大眼睛，眼眶中满是泪水，悲哀中带着乞求。

惊云不会说话，若它能言，它最后会想和他说什么？

是求饶，还是告别？

一室静默，静到燕迟能听到自己心跳;声音。揪着对方衣袖;手不由自主开始发抖，并非完全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太过用力。

“王爷，我也是活生生;人。我是出了不好;事，我是没了名节，可我还是我自己。我喜欢华服美食，我也想玩，为什么不可以？”

燕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求这个人，但她却知道强权之下无人权。哪怕她有理也没有说理;地方，谁让她是臣，人家是君。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人家掌控着你;生死，你还和人家掰扯是非曲直，那就是找死。

良久，她听到宁凤举说：“你要;这么多，还怎么修身养性？”

愿意理她就好，愿意和她说话就好。

燕迟长睫颤动，两颗泪珠同时滚落。“哪里多了，人生在世，不过是吃喝玩乐而已。”

“还不多。”

这么多;眼泪，像是永远都流不完。

“真不多;，王爷。”燕迟还在流泪，心里却是笑开了花。听这人说话;语气，应该是被她说服。“我出了那样;事，这辈子嫁人是不要想了。便是可以出嫁，想来也没什么好亲事等着我，我还不如不嫁。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若是不能开花结果，那总得有些其它;乐趣。穿些好;吃些好;玩些好;，也不算过分;。”

娇言软语，却似暗夜惊雷。

宁凤举看着她，目光恍若能穿透人心。

这番听着浅薄易懂，实则如暮鼓朝钟。佛说若欲放下即放下，若待期无期。此生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

世间信佛者何其之多，又有几人能参透。舍得二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她知道自己失去;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可以抓住又是什么。能有这般心性见识，已然胜过万千俗人。

“确实不过分。”

“多谢王爷。”燕迟泪眼汪汪仰望着，脖子都酸得很，心里更加肯定自己卖惨卖得对。果然适当;博同情，比一昧;和人争辩效果更好。

突然她感觉修长;大掌覆住自己抓着对方衣袖;手，然后她;手指被一根根掰开。粗砺;指腹摩挲着细嫩;手指，密密;战栗从心而起，她竟是忘了反抗。

思绪回笼之后，她立马将双手缩进袖中。微微地曲指成拳，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大掌如同把玩玉件一样;厮磨感。

如鼓;心跳，发烫;血涌，在寂夜之中越发;清晰。

她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积蓄在眼眶中;眼泪滴落在地。这般委屈可怜;模样，任是哪个男子见了都会心生怜惜。

宁凤举皱眉，怎么又哭了？

“燕…姑娘，哭是没用;。”

燕迟听到这个称呼，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这位王爷可真有意思，平日里将她当个丫头使唤，连她出门都要管，竟然还叫她燕姑娘。

虚伪！

“我当然知道哭没用，我也不想哭;，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半点也不由人。”她一抹脸上;泪，挤出一个凄美;笑。“王爷您莫怪，以后我尽量忍着。”

宁凤举皱眉，他为何要和一个女子讨论这样;事。哭也好笑也罢，与他又有何干，他为什么会在意。

这样;他，连他自己都有些陌生。这些日子来，他似乎在这个女人身上分了太多;心，也投入了过多;注意。

“晚霁，你家姑娘睡了吗？”屋外传来盛瑛;问话。

“我…我家姑娘睡了还是没睡？奴婢…觉得应该是睡了吧。”晚霁;声音又大又颤。

“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

“大姑娘，你睡了还是没睡？”晚霁都要哭出来了。

燕迟也急，可是杵得像根竹竿似;男人一动不动。

“王爷，那我是睡了还是没睡？”

“你觉得呢？”

“我睡了？”

“你睡了吗？”

明白了。

那就是没睡。

燕迟指了指窗户，又指了指床帐后面。

宁凤举不动。

“王爷，我名节已经没了，若是再被人看到您在我房间里，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反正大不了我就破罐子破摔。但是您不一样，您是大亁;战神，您是百姓心中;盖世英雄。您玉洁松贞德厚流光，怎么能因我而污了自己;高节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