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夜色沉沉，马匹跑得累了，鼻子里咻咻地呼着热气，元贞猛地勒住了缰绳。

空寂;大道上响起另一道马蹄声，瞬间来到近前，骑士滚鞍下马：“王爷，陛下;密使与狼王议定，送戎狄六公主入宫和亲。”

半晌，元贞冷笑一声：“什么脏;臭;都往屋里拉，他倒真是不挑。”

和亲只怕是个幌子，皇帝眼睛盯着;，应该还是，兵权。“再去探听，我要知道他们私下说;每一个字。”

骑士应声而去，元贞回头，望着黑沉沉;来路，拨转马头。

既然已经知道皇帝要做什么，燕北，倒也不必再去。选秀在即，各家明里暗里正抢得头破血流，如今又添了一个戎狄六公主……

眼前闪过那张熟悉;面容，元贞刀锋似;唇压下来。她一心想做贤德皇后，如果她知道皇帝要娶她杀父仇人;女儿，不知她这个贤德皇后，还做不做得下去？

抖开丝缰：“回京。”

夜风烈烈吹在脸上，从前;情形不断头;从脑海中划过，高耸;宫殿，连绵望不到头;屋脊飞檐，三个小小;身影，他骑在墙头，有点不耐烦地等着，她在往上爬，那人在底下虚虚托住，低着声音：“小心点，我扶着你吧。”

啪，元贞重重一鞭落下，马匹飞奔而出，踩倒路边一丛杜若;柔枝，许是错觉，觉得嗅到了极淡;花香，指尖莫名有些湿意，像白天里在墙角揉碎;那朵花。

一霎时想到了明雪霁。那个女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胆小得像兔子一样，满脑子三贞九烈，但敢提和离，至少，还不是无药可医。

如今他不在，没人提点着她，也不知她对不对付得了计延宗。

也许是奔波了一天有些疲惫，他现在，竟有点想见她。

啪！元贞又重重加上一鞭，催着马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

明雪霁醒来时，眼底下带着淡淡;淤青。

明孟元昨天并没有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是明家压根就没同意她;计划。

翻来覆去一整夜不曾合眼，反反复复想着这事，又想着那支簪子。

她说丢了，计延宗分明是不信，可她也不敢去找元贞。他几次让她找他，可他从没告诉她向他求助;话，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从前赶集时，那些不说价钱;东西通常才是最贵;，这个道理，她懂。

在桌前坐下，拿起梳子，又看见空荡荡;首饰盒。说谎这事，一旦开头，便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她直觉付不起元贞要;代价，那么，就只能一口咬定这个谎言，继续瞒着计延宗。

明雪霁深吸一口气，听见院里有人叫：“姐。”

明孟元终于来了。

明雪霁胡乱把头发挽了个髻，急急忙忙走出去时，明孟元已经进了门：“姐，婚期定下来了，八月初六。”

他脸上带着明显;喜色，仿佛要成亲;人，才是他最爱护;亲人。明雪霁看着他：“和离;事呢？”

“父亲同意了，和离书也准备好了，”明孟元道，“只要你们签字画押就行。”

明雪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忙又道：“昨天你姐夫问起你过来;事，咱们得对对词，免得露出破绽。”

她拣着能说;，把昨天计延宗问话;情形说了一遍，明孟元听着听着，抬起了头：“我始终想不通，为什么要瞒着姐夫？”

“因为他不同意和离……”

明孟元打断她：“你确定？”

他满脸狐疑：“三年前姐夫跟二妹是什么情形你是亲眼看着;，眼下姐夫对二妹是什么情形你也看见了，姐夫怎么可能不同意跟你和离？”

本以为早就对他死了心，然而此时，那种刀剜一般;感觉再又涌上来，明雪霁拼命忍住：“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明孟元被她泛红;目光看得不自在，转过了脸，“要是你真;想通了要和离，我帮你张罗着没问题，要是你只想找借口拖延着，或者有别;心思，姐，恕我不能帮你。”

帮她？从头到尾，他何曾帮过她，就连相信她，他也从来没有过。这就是她嫡亲;弟弟，她护在身后，宁愿挨多少打都不舍得让人动他一指头;弟弟。明雪霁吸着气，一字一顿：“我没有别;心思，我只想和离。”

明孟元沉默着，半晌：“别;都好说，没有姐夫;签字画押，怎么离？依我看不如跟姐夫摊开了说，或者让二妹去说，只要二妹开口，姐夫绝不会不同意。”

“不能说！”假如说一开始她还存着疑虑，但昨天计延宗;反应让她确定，他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决不能被他发现。

“那你告诉我，怎么签字画押？”明孟元转过脸，直直盯着她。

明雪霁一横心：“有签字画押就行？”

“对。”

“好，我来想办法。”明雪霁道，“我来想办法。”

她会想出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