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杀夫正道五(捉虫)
湮赆之听他应下, 眸子里的癫狂慢慢褪尽,唇角狞笑都落于死寂。
良久,他才低声问道, “长溪可知奴姬是何意?”
奴姬,不同于奴仆下属,即使剑尊仙人不理红尘,但仅凭字面就该知其不是什么好词。
天幕如黑夜,遮天处偶有剑修长剑撕开裂口,泄下参差天光,但很快又被黑雾疯狂涌入填补, 遮蔽。
血雨腥风里, 仙人面上依旧平静,未等开口,远处传来一声怒喝。
“湮赆之,你敢!”
纵仙人不知,但有人知。
疾风劲扑,带着冷冽的杀意逼近。
一道亮如白羽的剑光自身后劈来。
湮赆之拉住身侧人手腕, 急退而掠, 全然躲过。
远处青衫男子血衣尽碎, 他已身负重伤,又强行破息使用灵力,已是强弩之末, 不堪一击, 他甚是已无法御空而立,只能借助仙兽坐骑。
但正与魔头相战的人是他此生最为重要之人,即便赴死他也不能旁然不顾。
“容泽,你找死。”
湮赆之见是他, 眸中息下的戾气一瞬重燃,扬起鞭子就甩去。
而身后却随之而来另一道冷光堪堪擦他颈侧划过。
剑气如天降霜雪,脚下飞石寸寸冰封。
他手下一颤,连手中弑神鞭都脱力甩偏。
差一点。
若不是他及时偏头闪过,那剑就能砍断他脖子。
湮赆之喉间苦涩几乎盖过心中痛意,他回头望去,出剑的仙人,眼中寒意不退不让。
不是刚应下做他奴姬吗?
竟还想趁他不备,取他性命。
褚长溪从始至终都一心想要他死,从不曾留手!
他红眸微拧,癫狂再现,连欲血之身,都更显血光四射。
极为恐怖的魔气汹涌滔天,化作邪龙虚形,袭卷上那银霜剑刃,紧紧捆住,直至仙人再挥不动半分。
“不是应下了本尊的要求!”长鞭一卷,将仙人卷入怀中,湮赆之死死掐住他下颚,迫使他看他,恨声怨怼,几近嘶吼,“你是要言而无信吗!”
褚长溪在他怀中,无波无澜,没有看他,竟是错他身,看向他身后被魔气禁锢不能近身的容泽,对他微微摇头。
对方那伤可再扛不住这疯狗一鞭子了。
湮赆之自然看懂他眸中含义,他出剑,就是为了护住身后情深笃厚的师兄,他没忘这三百年,他在魔窟里受撕魂之痛,他们二人却隐世双修,神仙眷侣。
红衣之下,血水淅淅沥沥,诡异往下不断滴落。
湮赆之垂眸,犹如困兽,自顾微微摇头,揽在他身上的手越发用力——
他到底还在奢望什么?
奢望什么啊?
魔窟里三百年,出来之后,血洗宗门,引他现身,为他能看一看他,为他能问他一句,可安好?
问他在三百年都经历了什么?如何渡过?
为他能为三百年前之事或许解释一二………
湮赆之,何为痴心妄想啊!
红眸痛出水雾,像染了血。
更艳,更红,也更为凶煞。
他手下掐咒,血鞭往脚下挥去,魔气更加汹涌,在天地间翻滚,下方传来更为激烈的哀嚎。
褚长溪终于将视线落于他身,魔气遮蔽天幕之下,红光暗影交杀,血风更急,吹得他白衣墨发高扬,“我是应下你,若你愿停手,放过他们。”
“好啊,”湮赆之暧|昧摩挲指尖细瘦的腰身,故作轻佻调笑,“做本尊奴姬,本尊就如你所愿。”
仙人因腰间触感,面上虽有不适,但仍道,“好。”
奴姬。
可堪比下等姬妾。
既身为奴,又负有随时为主人泄/欲,亵/玩……
仙人虽脾性冷淡,但自也是有傲骨,有可为,有可不为。他高高在上,是湮赆之仰望了百年可望不可及的神明。
但褚长溪应下的轻淡平静,无关紧要,无足轻重,为苍吾门人,为苍生正道。
为他的好师兄!
湮赆之该感到愉悦的。
可将他拉入深渊,将他染脏!
但为什么他愈加愤怒,心痛如绞,甚是嫉妒……
湮赆之将血鞭绕回手腕,慢条斯理道,“以物换物,交易公平。”
以一人换万千。
那他还挺值钱。
系统:………
*
遮天蔽日的魔气如退潮般一寸寸隐去消散,清亮的日光落下,仙峰之上转瞬恢复天明大亮。
兽啼鹤唳,嘶鸣婉转冲破云霄。曾经玉冠长剑,身姿潇洒的白衣剑修,如今衣衫被血染透,相互搀扶,在尸山血海里步履艰难。
“容泽师叔,”有小弟子寻到依石壁而坐的青衫男子面前,见他衣裳似被魔鞭抽碎,血痕遍布,顿时哭出声来,“掌门唤您过去。”
“掌门师兄……如何?”容泽拳指紧握,张口咳出血来。
小弟子拿衣袖兜住血水,哭的更厉害,“掌门没有性命之危,只是伤势过重,行动不便。”
这一月来,掌门与其他峰主与魔头血战百回,魔族来势汹汹,苍吾又未有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