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好的果树被人连根挖出,乱七八糟地堆在一旁,到处都是砂石水泥,和挖出来的湿润泥土。 刻着穆家先祖姓名的几块墓碑被拦腰砸裂,歪七八扭地被扔在地上做踏脚石,上面布满带泥的脚印。 原先规整的几个先祖墓,更是已经被人挖开,一块棺材板子还斜斜地被扔在挖开的土堆上面。 看到这一幕幕,穆家人血压直往上飙。 愤怒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开始宣泄,他们就见主墓那边,一个四十出头的西装男,正逮着一个施工的工人骂:“我这几天怎么跟你们说的,这些符纸一定一定要摆正了,半点歪斜都不能有!可是你们看看这张符,你们在这忙活儿半天了,居然都没发现它差一点就掉了!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担当得起吗!” 工人被骂得一声不敢吭,只下意识把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 骂完人,西装男又道:“动作要快,但更要仔细,今天最后一天了,一定要在六点准时完工。” 西装男背对着祝微生他们,工人也都聚集在那边,施工周围的声响完全掩盖了他们出现的动静,一直没人注意到山上忽然多了一群人。 不过发不发现的,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穆旷已经像头愤怒的狮子一样快速地冲过去,在西装男完全没察觉到的时候,飞起一脚踹中对方腰际,直接将对方踹进了身前挖出的土坑里。 土坑里传来西装男的痛呼和怒骂,“操你大爷,哪个王八蛋踹我!” 西装男扒着坑壁揉着腰站起来,脸上的愤怒在看到穆旷之后,一下子变成了惊慌,“穆、穆旷!” “曹振强!”穆旷一双眼充满怒火,“我穆家多年来尽心尽力地帮扶你,你就用动我穆家祖坟,害我全家人来回报?! “没、我没有……”叫曹振强的西装男慌张摇头,“穆旷,你听我说……” 然而曹振强结结巴巴,等其他人都走过来了,他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穆家其他人,尤其是穆老爷子居然都来了,曹振强的喉咙滚了滚,嗓子干涩得终于没能再说出话来。 走到坑边的祝微生,扫眼看向分不同方位放置的黄符。 被丈夫搀扶着走在最后的穆妍,小心地避开这些摆放看起来很讲究的符纸,“祝大师,这些符是做什么的?” 祝微生看她特意避开,直接捞起一张,道:“你不是说你被已逝的奶奶托梦,但梦中的她嘴巴开合你却无法听到她发出的声音么,原因就是这些符。” 这些黄符叫做禁言符,专堵鬼的嘴。 祖坟被动,相当于先祖们的宅子被强拆。遇到强拆这种事,肯定是要告一状的。 活人告官,死人只能告后辈。 为了防止穆家先人向后人托梦告状,这背后的人就直接把穆家先人的嘴给堵了,也算是思虑周到了。 这些符纸品质一般,堵些平常小鬼的嘴堪堪够了。 禁言符上写了穆家先祖们的名字,祝微生把符全部一撕两半,这堵嘴的效用也就没了。 然后,祝微生绕着被挖开的穆家墓转了一圈,目光在两侧不同方向挖出来的两条土沟上停了停。 山中水汽大,土沟里面已经积了一点水。山上蚊虫又多,小小一汪水上面,已经隐约有蚊虫停歇。 没流动的水,都是死水。 祝微生正要走过去细看,耳侧忽然传来一点声响。 祝微生回头,看向上山的来路。 几秒后,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搀扶着一名七十来岁的老妇人出现在山顶上。 被穆家人围堵在中间各种质问的曹振强也看到了来人,顿时如遇救星,激动地喊:“妈,冬燕!” 看到来人,穆家人都转移了注意力,任曹振强从土坑里爬出来,沾着一身黄泥求救一般跑过去。 要开始家事掰扯了。 这场面祝微生从小就十分有应对经验。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画好的符纸,选了个合适的位置盘腿坐下,开始叠符。 符这东西,虽然画好了也可以直接用,不过总归是用特殊手法在信念的加持下再经折叠后使用,效用更大一些。 跟着祝微生奔波了大半天的阿纸跳出他的口袋,被祝微生分了一把符,任劳任怨地打起了工。 祝微生又拍拍躲在木雕里的魅魅,“出来帮我抓个东西?” 魅魅白天不爱出来,尤其这周围这么多活人,阳气太重。 它只从木雕里探出半颗脑袋,左右嗅嗅,然后看着山的另一头流口水,发出仿若饿了八百年的声音:“好吃。” 祝微生:“不能吃。” 魅魅一抹口水,把半颗脑袋缩了回去。 祝微生只好又拍拍木雕,“行吧,允许你舔一口。” 魅魅这回出来得很快,化成旁人看不见的雾团,向山的另一头飘去,快得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残影。 穆家人的注意力都在对面忽然出现的两人身上,没人注意祝微生这边。 穆老爷子杵着手杖,被搀扶着站在最前面。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的老妇人,“阿姊,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动穆家祖坟?” “不背着你,直接告诉你,你会同意?”穆姑姑面色很冷,“当年勇儿死的时候才八岁,他们柳家迷信,说夭折的孩子不能和长辈们葬在一起,所以勇儿一直孤零零地被单独葬在一座孤坟里!” 提起过世的儿子,穆姑姑脸上依旧难掩悲痛,带着哭腔,“可怜我的勇儿,那么小小的一个,死在冷冰冰的水里,死后还要被人嫌弃死得太早不吉利,被孤零零地撇到一边。夜夜托梦给我,哭着对我说他好孤单。” 在这番描述中,早夭的勇儿看起来的确非常可怜。但这些话,在场的穆家人已经听过太多次。再惨的事翻来覆去地听,也会让人的情绪变得麻木。 所以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