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六十九章神。
殷红的鲜血,飚射而起。 “滴答,滴答,滴答。” 液体滴落在地上。鲜红与冰白相对撞,映入所有人震惊的眼底。 他们的表情,仍然维持在担忧苏明安的状态。有人迈开的步子还没来得及落地,有人的手刚刚焦急地伸出—— 他们就看见了这一幕。 鲜血顺着剑刃滑落,滴在地面上。 那柄无往不利的亚尔曼之剑,刺穿了神明的身体,从胸口贯入,从嵴背刺出。 黄玫瑰之锁的【强制命中】特效在剑刃上流转,仿佛一朵玫瑰在鲜血中盛放。苏明安维持着出剑的姿势,抬头,看着离他极近的神明。 那张阿克托的脸仍然平静无波,神明好像已经恢复到了他惯有的平和。那对灰色的童孔清晰地倒映着满脸泪痕的苏明安。 然后,神明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有些意外。”神明微笑了下:“你是我计划之外的唯一变数,苏明安。作为世界游戏的第一领导者,你的坚毅与智慧值得认可。” 殷红的血顺着神明的嘴角滑落,神明后退了几步,长剑在空气中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 “叮冬!” 【杀死(神明·彷生体),Exp+50000!(经验将在玩家升级至五阶一后补足)】 【获得称号(弑神者):你拥有了理解“神明”一词的资格,你将更容易了解“权柄、能量、信仰”的奥秘。】 …… 在人们震惊的视线之中,神明倒下了。 血迹染红了地面,仿佛一张渐渐漫开的血色地图。 这一幕太过突然,太过戏谑,太过荒唐。人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甚至感觉真正惨烈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就突然结束了,让他们感觉这又是一个局。 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人们眼中只剩下那个缠绕在猩红软管中的身影。黑发青年持着染血的剑,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泪水,他脸上的表情爱恨纠葛,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在哭。 当兴奋到极致的时候,人会笑出泪水。当悲伤到极致的时候,人反而会笑出声来。笑与泪总是无法分割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苏明安的心情,他的表情似乎都成为了一片空白。 “……” 苏明安听不见神明说了什么,也听不见系统提示声。 疯狂的,琐碎的,叠加的,细密的,来自不同人类的尖叫与哭泣,如同海水倒灌溢满了他的耳朵,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梦境中摇晃的重影——北利瑟尔等待了无数个模拟的孤寂与绝望,失去同伴的浓重悲伤与后悔,一股脑地窜了进来,占据了他的全部思维空间。 理智如同脆弱的丝弦,他早已找不到它完整的痕迹,它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啪”地一声绷断了。 这一剑命中,全凭黄玫瑰之锁的装备技能。 他的整块视觉已经很快断掉,咳嗽一声后,他感到有温热湿润的触感从自己嘴角涌出。 “——苏明安!苏明安!” 朦胧之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他,带着少年郎的腔调与坚持。 “——苏明安!” 随后是更多并不相同的声音。 它们仿佛漂浮的浮萍,或是从船尾挂下的一缕稻草,他在深海中向上望——看见了这些垂向他的钩索,以及一座坠入深海的神像。 有人说,苏明安也是一种“神”。 凡是赋予人类福祉,令人类有所信仰,且能力与意志皆碾压他们的存在,都可被看作“神”——它是一种“意义”,为了确认某种道德与集体行为的正当性,而人是一种“隶属于意义”的产物。 一种集合意志,一种信仰,人类离不开它。在极度绝望的末世下,人类更是需要它的存在。 在外人看来,苏明安无所不能、永远正确——他即是世界游戏这种末世环境下的“神”。 人们总是认为,人类的未来不应该由所谓神明来创造,必须要每一个人的稀薄之力共同凝聚而成。就如同废墟世界,即使存在“亚撒·阿克托”这样人们眼中的神,依然离不开九席的付出、无数科学家的奋斗、无数革命者的牺牲。 所以人类并不相信苏明安作为一个“人”的一切,因为他真的做到了以一己之身创造未来,碾压了全部的玩家,连诺尔的战斗力都赶不上他的脚步——“人”做不到这一点。 好像在他们眼中,“苏明安”很难是一个人。 他更像一种精神,一场无数人秉持着“苏明安精神”为理想而前进的战争。 这是世界论坛里的一个观点,有人认为苏明安并不是自私的人,他们认为苏明安是在为了某种理想而牺牲。 于是,这种观点理所应当地剥夺了苏明安身为“人”的权力,理所应当地抹除了他身为“人”的牺牲与抗争精神,否决了他奋斗至今的所有合理性,认为他如果是独立的、单个的“人”,就不可能做到这些。 ——除非他是一种“被物化的精神”。 ——除非他是一种“世界意志的化身”。 ——除非他是一种“完美通关的程序”。 ——除非他是“主办方派来的工具”。 ——或者……除非他即是“主办方本身”。 这些猜测纷繁复杂,人们竭尽全力将“苏明安”这个名字往“无法触及”“无法想象”的高度之上猜测,用尽全力赋予他繁杂的美名、身份与光环。 他们猜测了那么多,唯独他不可能是一个“人”,一个19岁的学生。 他与被迫固化在神座上的阿克托,没什么两样。 …… 【你逐渐习惯了“神明”、“世界意志化身”之类的称呼,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利用你的声誉与名望,调配资源,指挥军队。】 【你离正常人类越来越远,你的人格彻底被异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