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0【两袖清风常知县】
县城。 徐家宅院。 一口朱红色的棺材停放在大厅,下放跪坐着十几名道士,口念《太上救苦经》。 徐家财大气粗,说办七七四十九天,那就一定是七七四十九天。 在丧葬一事上,北宋遵古礼。 《礼记·王制》:“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殡,三月而葬。” 丧与葬,是分开的两个部分。 例如天子,丧事要办七天,并要在七个月内下葬。 同时,北宋朝廷还提倡厚养薄葬,丧事从简。 规定是这么规定,可民间百姓却不买账。 闽地的丧葬甚至演变成了一种攀比的习俗,若家人去世,必定要大办丧事,宴请亲朋邻居。 且主家还需为每位来客,奉上一份钱。 少则两三百文,多则上不封顶。 这导致许多百姓家中一旦有人去世,便会倾家荡产。 再比如徐家,若要按照规定,丧事只能办三天,但如今却早已经过了期限。 能在炎炎夏日停尸这么久,得益于如今精湛的防腐技术。 书房内,两男一女端坐在书桌前。 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 那女人已年过三旬,容貌不过尔尔,但此刻披麻戴孝,反而有种别样的风韵。 “三姐你也莫要伤心了,如今妹夫离去,你更要保重身子。” 说话的人面容白净,气质儒雅,只是鼻翼两侧的法令纹,让其多了几分狠戾。 此人乃是郑家家主,也是郑夫人的大哥。 另外一人则唤伍延,虽与他们二人年岁相当,但算起辈分来,还是两人的姑父。 此刻,他也安慰道:“是呀,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林儿多想想。” “大哥,姑父,俺咽不下这口气!” 郑夫人抬起头,一双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狠辣。 昨日,管家派去杀安娘一家的五个护院,今早被人发现了尸体。 四人被一刀枭首,另一人则被一杆木枪钉死在地上,其手法一看便知是韩桢所为。 闻言,郑大郎叹息道:“那韩二勇猛过人,俺们家中那些护院哪里是他的对手,如今他往山里一钻,如鱼入大海,便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对于韩二,郑大郎心中是有些怵的。 那齐猛是他花重金从东京城请回来的枪棒教头,一身武艺高超,盘龙棍舞动起来,等闲八九人不得近身,一棍之威可劈砖裂石。 可就是这般好汉,却在那韩二手中连一合都走不过,被一刀劈成两段。 如此神勇,怕是比之古之猛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把对方惹急了,再次杀回县城怎么办? 郑夫人还不死心,说道:“常知县近日不是在征兆弓手么,使些银钱,让他去剿了那韩二。” “嘿!” 伍延嗤笑一声:“常玉坤此人胆小如鼠,如今只怕连县衙都不敢出,指望他去剿匪,呵呵!” “他不敢,那就让他上书州府,调遣镇海军来剿。俺就不信了,一個泼皮还能翻天不成!” 郑夫人说着,起身来到书架前,拿起一个精致的木盒。 将木盒放在郑大郎身前,她说道:“大哥,你代俺去一趟县衙。” 他这个妹妹自小便强势惯了,若是不遂了她的心意,只怕还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 想到这里,郑大郎应道:“那俺便去一趟罢。” 说罢,他抱着木盒出了书房。 …… 县衙书房。 随着茶筅不断搅拌,茶盏中浮起一层青色泡沫。 仔细欣赏了片刻,常知县露出满意的笑容:“到底还是这白糖点出的汤沫美观。” 正欲端起茶盏品鉴,门房被轻轻推开。 “阿郎,郑家大郎来了。” 听到福伯的禀报,常知县心下疑惑:“他来干甚?” 这几日郑家徐家防他如同防狼一般,今日竟然主动登门,倒是稀奇。 “不知。” 福伯先是摇摇头,随即推测道:“俺见郑家大郎抱着一个木盒,想来必是有事求见阿郎。” 常知县沉吟道:“且唤他进来。” 得了吩咐,福伯转身出了书房。 没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推开,郑大郎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迈步走了进来。 两人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