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水陆之隙

几人闻言颔首，万安年又吩咐长鄱县县令道：“你县要好生运作，争取再阻滞一下省里命令的传达。”

这次苏州官府擅作主张，如果不能做好和省里命令的切割，就很难作为，收到命令反应和没收到命令做出反应并不是一回事情。

好消息是，近来有过一些阵雨，地面很是泥泞，迟缓了公文速递的速度。

坏消息是，速递人太过敬业，冒雨前行，竟然没有丢掉太多路程。

长鄱县令面露难色，拱手道：“回大人，这再拖一日都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若是过分久了，省里一定会怀疑的。”

“尽力而为吧，水师那边，好不容易调动了起来，让他们肯驾船出海，可不要误了事情。”

胡文龙依了一声：“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他们都憋了这么久，现在听说能出去扬眉吐气，心里还是想的，就是前面太窝囊了，这会儿士气上不来，毕竟城墙上打倭奴那一遭他们没轮得上。”

“最迟明日午前，水师启航，带着步军收复定海，胡主事你亲自跟。”万安年抚须道。

胡文龙点头嗯声，此时外面突然来报，说倭人海盗掉头离去了。

几人闻言大喜，不禁拍手叫欢。

看来倭人还是守信用的接受了苏州的铜钱和百米之后真的退了。

“好好好！快，立刻向城中宣布，就说倭人败退，我军将乘胜追击！”

百姓们一听说倭人退兵了，原本就因为听说倭人在定海县不干人事气得不行，这下子一下就证实了之前的猜测和和推论，支持官军反攻、收复失地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而其中，大量的商人和渔民更是呼声最高的。

商人们要外售的货物现在全部堆在港里，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他们哪里损失得起？肯定催着官军立马收复失地，然后解禁恢复正常贸易。

渔民们被倭人打死打伤那么多，除了营生他们心里还有仇恨和怨气，激愤之下，他们当然只会支持官军赶紧出兵，仿佛官军出兵就能打杀更多倭寇一样。

至于那些退去的倭人海盗可能存在的威胁，他们难道不是败退了吗？肚子都吃不饱了怎么还会有心战斗呢？

顺着这样的思潮，苏州官府名正言顺地宣布出兵定海县，收复失地。

窝囊了许久的水师这次光荣出征，在全城激动地百姓们的围观下，他们收拾出了五艘战船，升帆起锚，驶出了苏州东面的水门。

每个官兵都在感慨，像这样出海最早是什么样的事情？

然后他们发现，这是第一次！这是他们参军以来第一次被百姓们欢呼着、骄傲地送出港口，出征起航。

他们这批水兵加入水师正是水师最烂的时候，整天除了缩在港口里哪都不去，不要说打海盗了，官府都已经放弃了南北海上运输，他们这些水师就像是摆设一样，躺在港口里等着发烂发臭。

军官们不搞训练，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出海，都想着怎么从越来越少的水师军饷里保证自己的油水，官兵们看着自己的钱越来越少也没有任何办法。

由是水师也就越发不振，最后只能勉强在苏州分驻了一支小船队，这里毕竟是南方大港。

而今天，苏州的大离水师扬帆起航，去收复自己的故土，背后是欢腾的百姓，前方是新出的耀阳。

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此次的目标不是杀敌，而是为官老爷弄虚作假，甚至充当杀良冒功的打手。

这一点，船队管带和不少军官早都已经知道了，他们都不反对，水师的战功比县里的县兵都要少，这样瞩目的战功，他们正求之不得呢。

可是他们知道的，仅仅是弄虚作假的部分。

胡文龙允诺了他们，这次之后，水师的财政会受到州里的接济；然而管带不知道的是，胡文龙和万安年从来没有就这一点达成过什么共识，万安年也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所以这只是胡文龙给水师开的空头支票而已。

虽然胡文龙是军方人士，但是水师却不被军队接纳在内，在那些武将看来，水师是水师，军队只有陆上那些步军。

其实这和水师的历史有关，最早水师创立之初，就不归兵部和武将们管辖，而是划在了一个专门的水师提督府

结果就是，水师提督府和兵部成了互不统属的平级关系，二者只接受皇帝的统辖。

刚开始有太祖尊威，水师提督和一些高级兵官也都是从军中直接调过去的，后来大量接受降军水师，水师提督和高层兵官也都换成了投诚过来或者俘虏的水师将官，原来的离军就觉得水师和他们是异己，开始搞对立。

山头主义一经兴起，就再也难以遏制住了。

后来虽然将水师也划入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