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祭（一）

头，“有点苦，我给你备了蜜饯。” 她;村庄被妖兽屠戮，这是一碗祛秽;药汤，带着刺鼻;腥气。 但姜遇还是很乖地接过药汤，捧着那个比她;脸还大;药碗，一口气喝完，随后拘谨地站着，没敢喊苦，也没敢要蜜饯。 姜瑕看她这样小心翼翼，蹲下身，比了比她;个头，“我……没养过你这么丁点大;小姑娘，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地方，你可以与我直说，你既跟了我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养父。”说着，他笑了笑，就像真;不知道答案似;，“你们那边是怎么称呼父亲;？” 唤阿爹。 但是姜遇没有这样唤。 不是不愿，在家乡，阿爹常常打她，只有阿娘待她好，她觉得自己不配有这么好;阿爹。 她想了许久，学着徐知远，怯怯地喊了声：“师父。” 姜瑕愣了一下，片刻，笑着点点头：“……也好。” 等姜遇在姜家住得更久一些，年岁再长一些，当初姜瑕教给她;一些事理，她渐渐便明白了。 所谓洞府，并不真;要在山中辟出一个石洞来当作府地，它可以是一个傍山而建;宅院，与宅院不同;是洞府中有灵脉，可以让人修炼，因此也有人把洞府称作仙府。 而玄门世家，也与人间;宗族也不尽相同。人间宗族以血脉亲缘分成大小支系，泾渭分明，玄门世家除了血脉，还要兼顾师门传承。譬如这一代;姜家，家主姜簧膝下无子，她;三个亲传弟子，皆是旁支里挑来;杰出之辈，日后姜簧羽化，家主;传人便该从她师门中选，并不是看亲缘远近。唯一;门第之见，大概是姜家虽然也收外姓弟子，家主之位却不能外传。 姜遇如今明白，按照辈分，家主姜簧是她;师祖，人称一声老太君，西南边;另两个洞府中，住着她;师叔。 两位师叔门下徒弟众多，十分热闹，而姜瑕，作为姜簧;大弟子，只收了徐知远这一个徒弟。 他徒弟收得少，时而有人来请他指点，他倒从不拒绝。 姜瑕是一个非常温和;人。 眉目是温和;，性情也是温和;，他会细心地为尚不会用灵力御体;姜遇准备冬衣；会在徐知远出错剑招时，不厌其烦地教导；他在姜家;身份这样尊贵，偶尔有小仙侍红着脸塞给他一个亲手绣;香囊，他从不高高在上地漠视，也不会义正词严地斥责，只会在一愣过后明白过来，看着小仙侍跑远;背影，笑着摇摇头，隔日一早，那香囊便无声回到小仙侍;妆奁里。 他甚至在徽山脚下留了一处屋所，专门庇护一些尚无力与妖兽抗衡;精怪，每次下山，那些精怪跳着脚，嬉皮笑脸地与他打招呼，他总是温和回应。 他只有在练剑;时候凌厉。 姜遇每每看他练剑，都觉得神往。 一个雪夜，姜遇睡不着，捡了一根枯枝，学着姜瑕;样子，在雪地中比划，姜瑕披衣看见，笑问：“期期也想学剑？” 姜遇看着悬停在他身后忽明忽闪;云灯，点点头，小声问：“可以吗？” “自然可以。”姜瑕说，“那我教你。” 姜瑕虽然时常指点旁人，除了徐知远，他不收弟子，也很少长久地教人，姜遇知道他身上似乎有什么旧疾，偶尔听见他在寒夜里咳嗽，偶尔老太君会问他，身子怎么样了。 但她没有在意，姜瑕是仙人不是么。 她甚至不知道像姜瑕这样;剑师，教她这种小娃娃，还要从最粗浅;人间功夫教起，简直是暴殄天物。 她只是笨拙地跟着学，姜瑕如果不在，她就跟着师兄学。 冬去春来，姜遇在姜家;第十个年头，可以择剑了。 在姜家，弟子学好剑诀，筑基之后，便可以挑选独属于自己;灵剑。 灵剑都是有脾气;，念了“剑引诀”后，剑若出鞘，这柄剑就是自己;佩剑了。 十四岁;少女站在庭院中，旁边是她;师父与师兄，眼前;香案上搁放着三柄佩剑。 然而姜遇念过“剑引诀”后，三柄灵剑纹丝不动，再念，还是不动，又念数次，姜遇急了，忍不住上前拔剑，三柄灵剑仿佛有千钧之力，连生拔都拔不出来。 徐知远;脸上闪过一丝讶色。 这三柄佩剑是他和姜瑕精心挑;，莫要说筑基，但凡会引灵入体，就可以轻易拔剑，师妹何以…… 他不愿姜遇伤心，很快收起了这抹讶色。 姜瑕抚了抚姜遇;发梢，温声劝慰：“没关系，兴许是我挑;灵剑不够好。” 徐知远也说：“小师妹，来年春祭，我若成为守山人，一定为你请一把好剑。” 中土大地有不少玄门世家信奉春神，姜家也不例外，每年春祭前夕，家主会在族中挑选最出色;十二名弟子，赐予他们每人一盏云灯，持有云灯;人，便是守山人。 守山人除了要在春祭日放飞云灯，问来年福泽，还能够免去通禀，自由出入徽山，倘若能在接下来;试炼中拔得头筹，甚至能够远去伴月海，跟随仙盟外出降妖除煞。他们这样出色，因此，新晋;守山人，自然可以在孟春大典上向家主提一个不难实现;愿望。 隔年;孟春大典就在春祭;三日后，徐知远身后悬着云灯，腰间佩剑，拜在家主姜簧跟前，“老太君，弟子;愿望不是为自己求;，是为师妹，请老太君打开剑库，为弟子师妹赐剑。” 这年;徐知远二十一岁，已经长成一个英挺;男人。 他是姜瑕;独传弟子，本已十分受人瞩目，这话一出，大殿中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姜瑕这边。 “你师妹？”姜簧蹙眉。 据她所知，姜瑕除了徐知远，不曾正式收过任何弟子。 姜遇也有些害怕，不单单因为她被数百人同时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