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谁来为我溃阵(七)
鹿砦和拒马不太相同。
拒马主要用於阻拦敌人的战马,一般将木柱交叉固定成架子,架上镶嵌带刀带刺之类的尖锐之物;鹿砦通常用树枝或树干构成,组组相连,类似於围墙,主要用於阻挡敌人步兵的进攻。
鹿砦是可以攀援的,拒马不太好攀。
飘展的黑旗前边,孙卢披着铠甲,奔跑在本曲部曲的前头,仗着个子小,行动快捷,冲到了鹿砦的位置后,虽有鹿砦的阻挡,但是他很快地就攀援到了鹿砦的上边。
魏元部中,弓弩颇多。
随他前来鹿砦后防御的部曲只有二百人,携带的弓弩之数足足近百。
本着先打出头鸟的原则,强弩、劲矢,朝着孙卢攒射而去。孙卢才刚在鹿砦上面露头,少说七八支弩矢、箭矢就往他射过来了。孙卢连忙往下蹲身,数支弩矢、箭矢从他头顶呼啸飞过。
孙卢一手攀住鹿砦,一手往下,接底下亲兵递给他的盾牌,同时,透过鹿砦树枝间的缝隙,向对面的敌人观看。敌人的阵型尽管还有些乱,但基本已经列成。盾牌手、矛手、弓弩手依次列成了一个三截阵。在阵的后面,一个魁壮的敌将持着矛,驰着马,在大呼小叫的督战。
“咱的弓弩呢?射那个骑马的贼人!”孙卢大声令道。
守御的一方好射箭,进攻的一方因为敌人都在鹿砦后躲着,却是不好射箭,只能往高处射,指望箭矢落下后,能够伤到敌人。如果进攻一方的弓弩手足够的多,那么这种射法,倒是还能给敌人造成威胁和打击,唯是孙卢曲的弓弩手并不多,因而虽是听了他的命令,十余个弓弩手尝试去射那个骑马的贼将,——也就是魏元,然而连射了两三波,没有一箭能够射中。
期间,孙卢试着又冒了一次头,仍还是一冒头,就七八支敌矢射来,只能再次缩身躲让。
瞧见那个骑马的敌将,也许是因为义军的几波箭矢都没有伤到他,他得意洋洋起来,竟是一面继续驱马奔驰着,一面扬起头来,哈哈大笑。
孙卢怒不可遏,喝令左右和他一样,攀在鹿砦这面上的亲兵、战士们:“几丈高的城墙都拦不住咱,一个鹿砦就阻住咱了?给我冲!”喊完,他知道他的部曲大都是新卒,没有打过硬仗、大仗,值此关头,在这时刻,非得他带头不行,遂撑起盾牌,第三次往鹿砦上冒头。
瞬间三四支敌矢射到了盾牌上。
孙卢不管不顾,冒着敌矢,硬是翻过了鹿砦!
何止盾牌已快给敌矢的冲力射裂,就是他的身上也中了两支箭矢,若不是他所穿的这套铠甲乃是刘昱赏给的上好精甲,只怕他已负伤。
翻过了鹿砦,不代表就已成功突破。因为鹿砦不低,快两人高了,而且鹿砦不是竖直的,是搭起的架子,所以不能直接往下跳,仍是只能如攀附时那样,抓着树枝等物再往下下。
……
眼见着孙卢不顾箭矢、弩矢,翻上了鹿砦,魏元嘿了一声,骂道:“还挺不怕死!矛!矛!”
盾手、矛手往前。
守军的弓弩手对准孙卢,嗖嗖地射之;矛手举起长矛,狠狠地向他刺去。
……
呼吸功夫,盾牌已被射坏,铠甲上多了两三支敌矢,又有至少两支敌人的长矛,朝自己的腿上、脚下刺来。孙卢临危不乱,——当然也有可能是避无可避,急得跳墙了,他赌徒的性子上来,索性放开了抓着的树枝,攥着破开的盾牌,纵身向下边敌人的盾阵上跃去!
身在空中之际,孙卢抽出了他的环首钢刀,大喊一声:“杀!”
……
魏元瞪大了眼,忘了及时勒转马头,坐骑带着他往西边冲出了老远,他才缓过神来,连忙勒回转,重新奔来孙卢跳跃下来的地方,持矛前挺,哇呀呀大叫,嚷道:“好狗日的!真不怕死!放开这个矮子,由我来!由我来!”马蹄扬尘,疾驰而至,他挺矛即刺!
落在了守军的盾阵上后,连破盾带自身的体重,孙卢把落到之处的盾牌手给砸得摔倒了。
两边的盾牌手,近处者受到牵连,不由趔趄,波及开去,整整半排盾牌手的阵型都乱了。
个子小有个子小的好处,灵活敏捷,孙卢一滚身,先是避开了一支敌人的长矛,跟着麻利地按地跳起,破裂的盾牌他已丢掉,然后他仗刀在手,左支右架,相继格挡开随之刺来的敌矛。
马蹄声由远而近,伴随着哇呀呀的大叫,孙卢百忙中,抬眼去看,看到了挺矛冲来的魏元。
魏元大叫不止:“留给我!留给我!这矮子留给老子!”
孙卢没功夫与他对骂,也没功夫回头看鹿砦上己曲部曲攀援的情况,只能高声叫喊:“人呢?人呢?老子已经冲过来了,你们呢?你们呢?”连喊了三四个他的亲兵的名字。
接二连三的回答在他身后响起:“大兄,我等来了!”
孙卢心头大定,觑准再次刺来的一支敌矛,探左手抓住,用力往回拽,将使此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