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云水悠悠
李云水没有催促,就那么安静的等着。 好半天,江采钰才慢慢平和下来,有些哽咽的说:“李公子,你……把玉给我看看……我就看一眼……” 李云水递了过去,江采钰接了,把那玉紧紧捏着,捂在胸口处:“报应啊,都是报应啊!蒹葭……是我对不起你……” 他哭得就像个小孩,当真是伤心无比,这声音在天牢久久回荡,经久不息,宛如从地狱里传来的呜咽。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把玉恋恋不舍的还给李云水,道:“李公子,看来那黑衣人所言不虚,你……你乃是……皇上的……” 后半几句,他没有说出来。 接着,他咬牙切齿的说:“吉彩!你这毒妇!害得我好惨!” 所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他如同梦呓一般,给李云水讲起了许多事情,主要围绕着一个人,那便是郦蒹葭。 他说,那是他五十多年以来,唯一爱过的女人,即使到现在。曾经,郦蒹葭对他当真是巴心巴肠一心一意,不惜自降身份做他的小妾,不惜抛头露面,在大街上卖米挣钱。 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回忆啊,当素丽移情别恋以后,他成人之美,把素丽送给了洛王,然后便八抬大轿迎娶郦蒹葭,发誓要同她白头到老。 他说,那场婚礼,极其盛大,当真是轰动江南。 然而,乐极生悲,泰极否来。就在大婚之日,吉彩起了歹毒心思,灌醉了自己,也灌醉了珍王。 那一夜,她悄悄给郦蒹葭和萧万里的酒里加了情药,尔后把醉醺醺的萧万里送进了原本属于他和郦蒹葭的新房。她甚至为了羞辱郦蒹葭,把珍王随身携带的玉佩留在了郦蒹葭的床上。 更为心酸的是,第二天早上,甚至还是江采钰去善的后。他把宿醉不醒的珍王、郦蒹葭分开,连那块玉也不敢动,就那样留在了郦蒹葭身上,还谎称是自己送的。 后来,他甚至不敢去碰郦蒹葭一下,长期因为敬畏而冷落于她,以至于郦蒹葭还以为他变了心。 更为诛心的是,待珍王做了皇帝以后,吉彩竟然再次来到江南,瞒着自己,把那晚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诉了郦蒹葭。可怜那郦蒹葭刚刚生了孩子,身子还在虚弱之时,又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击? 于是,在心灰意冷之下,一直要强的郦蒹葭,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一气之下上了吊。 而郦蒹葭留下的孩子,也在郦蒹葭的葬礼之上,被一个黑衣人抢走。 看到这块玉,必然就在证明,如今的李云水,便是那个被抢走的孩子,货真价实的皇帝之子。 江采钰甚至说,以前见到李云水,总是感觉很是熟悉,原来是因为李云水是她的孩子,这样一看,的确有几分相似。 说到后面,江采钰更是老泪纵横、不能自己。 这番话下来,李云水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的可信度,但至少这话不可全信。 就比如之前,他从马王山天堑出来以后,趴在江府的屋顶,亲耳听见吉彩训斥羞辱江采钰,就讲起了江采钰同素丽之间的往事,这也是为什么她知道几人之间的关系,同无忧扮作黑衣人四处联络的原因。 而当时江采钰一言不发,对吉彩所言并不反驳,足见事实确证。而如今听得江采钰的话,尤其是涉及他和素丽这一段,就明显和之前他所听到的不同。 按照吉彩的话来讲,当初是江采钰为了讨好洛王,甚至是为了一场关于皇位的赌注,亲手将素丽送给了洛王。而此时此刻,江采钰的口径完全变了,倒是说成素丽移情别恋。 很显然,事实真相,更加倾向于吉彩所言。 虽然知道,但李云水并不反驳,他严重怀疑郦蒹葭同皇上、江采钰三人之间的交往,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吉彩从中作梗,铁定还有其他的原因,不过这些都没有什么纠结的必要了。 他确认了一点,自己的母亲,就是郦蒹葭。 于是,他不再管江采钰的疯癫般喋喋不休,若有若思的走了。 当晚,徐三江设宴款待李云水,不过他没有让徐若云陪同,就单独宴请李云水。 几番客套,几杯酒下肚来。 李云水站起身来,对徐三江深鞠一躬:“徐老将军,实在感激你,没有依从竹解之意,把那溪浴沟一众人赶尽杀绝,反而给他们留了时间逃命,这番恩德,实在是胜造十级浮屠哇。” 徐三江拿着杯子的手一顿,怔了一下,仰头饮下那杯酒,神色颇为感慨:“二十多年前,我……实在是对不住洛王。” 他招呼李云水坐下,自己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从营门口望出去,尽是一片漆黑,缓缓道:“当年,我还不是这屠虎营的主将,带着京畿营前来接管江南削藩事宜。原本,我已经同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