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乱世娇藏18
是元宵。看起来就像盛世。苦难收缩于黑暗之中,在有灯火的地方,只剩繁荣。
还有猜灯谜的游戏,尉迟弘除了打仗竟也会些诗词歌赋,他赢了好些花灯,阿忘根本拿不了,只能送给路过的孩童。
直到一人路过她,又回来重遇她。
阿忘心猛地一跳,听得他喊:“哥。”
还好,还好,不是认出了她。
前些日子被放出来的尉迟邈盯着阿忘道:“哥,这位是。”
他是不是看错人了,他该看向尉迟弘,而不是戴着帷帽的姑娘。
尉迟弘愣了刹那,道:“戴将军的女儿。”
尉迟邈状似信了,跟尉迟弘说了几句就离开。
可突然人潮拥挤之时,一只大手拉住了她,将她带离了尉迟弘的身边。
尉迟邈拉着阿忘狂奔起来。
阿忘跑不动,尉迟邈就抱起她一直跑到没有灯火的地方去。
阿忘心中惴惴,不知该不该反抗。
她听到他胸膛剧烈的跳动,是因为疾奔,还是因为她。
小巷里,只有月亮的光还亮着,照亮一小片的地方。尉迟邈将阿忘放在那一小片之中,揭开了她的帷帽。
“我就知道,”尉迟邈道,“是你。”
他认得她的手,认得她身形,哪怕她戴着帷帽他也认出她站立时的姿态。
阿忘低下眼眸,不敢看尉迟邈。
她明面上是皇后,现在却在宫外与他哥哥在一起,他会如何看她,会不会跟皇帝一样辱骂她。
“对不起,”尉迟邈道,“是我害你受苦。”
阿忘微惊,掀开眼睫:“你不骂我?”
“我骂你做什么。”尉迟邈笑容苦涩。
“不守妇道,不知廉耻,淫.娃.荡.妇之类。”阿忘道,“皇帝就这么骂我。”
“对不起。”尉迟邈眼眸微湿,“我不知道我哥会做得如此决绝。”
阿忘有些不知所措,他怎么一直道歉,还从来没有男人跟她道歉。反正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孽,一切怪在她头上。
尉迟邈抬起手,想要抚向阿忘面容,又顿在了半空。他没有资格。
阿忘咬唇,覆上尉迟邈的手,拉着他的手抚在自己面颊,轻声道:“我不介意的。”
“渺之,”阿忘道,“我……”
尉迟邈感受着掌心阿忘的柔软与温暖,道:“别回宫,阿忘,跟我走吧。”
阿忘有些怕,如果被捉住了,尉迟邈最多被打一顿,可她……如果喂她喝毒酒怎么办。
“渺之,你哥哥,”阿忘松开手,想退一步,但后面只有巷道冰冷斑驳的墙面,没有退路,“你哥哥会杀了我的。我不敢逃。”
“他要了你。”
“没有,”阿忘摇头,“只是……我怕了。”
“天大地大,”尉迟邈道,“我不信尉迟弘有本事翻天覆地地找。”
是啊,可是跟着尉迟邈就一定好吗。她时时刻刻得藏着,不能现于人前,连外室都算不上。
尉迟邈总会娶妻生子,到时候她能如何?守在空屋里等着被宠幸吗。
现在贺兰启不能近身,尉迟弘因为亲人原因也不会碰她。她虚与委蛇着,日子也蛮好过,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喜欢听曲就叫戏班子来唱,想要舞蹈就跟舞姬一起跳舞玩闹。
她为什么要信一个已经失信过一次的男人。
阿忘泣泪摇头:“渺之,今生你我无缘,你送我回去吧。”
尉迟邈站在巷道里,久久地沉默。
月光稍移,一小片月光从阿忘身上移到了尉迟邈身上。
阿忘静静地看着尉迟邈,欣赏着他压抑的苦痛、不甘的踯躅。
这时,阿忘才发现,原来她对他并非毫无怨言。
她是期待过嫁给他的,以正妻的身份,相夫教子,安稳一生。
可他失信于她,还害得她被送进宫担惊受怕,遭受疯子的辱骂。
阿忘并不逼他,相当有耐心地等待他的抉择。
可惜,尉迟弘没有那样大的耐心。皇城的元宵灯会草草结束,尉迟弘派兵挨一挨二地搜,百姓纷纷慌乱逃离。
尉迟邈抱着阿忘走出巷道时,恰好撞上了搜寻中的尉迟弘。
阿忘看见他腰间的剑,被按住又松开。
“渺之,你抱着她做什么。”尉迟弘道,“是腿断了,走不动路,还是需要我亲自来断。”
尉迟邈将阿忘抱得更紧:“哥,你还记得你是怎么阻拦我的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理所应当随心所欲。
“这是否太过下作了些。监守自盗、明知故犯,哥,你当初毁我婚约到底是为了尉迟家,还是为了你的私欲。”
尉迟弘无法回答。
他确实有愧于渺之,做得实在太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