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众人的哀痛

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的茉雅奇被灵音带到了一旁的暖阁里，带到了痛哭不止的太后，苏麻喇姑和琪琪格身边。

她们一看到脸庞僵硬，目光空洞的茉雅奇时哭声俱是一顿，有时候哀痛能发泄出来才是好的，若是一直压在心底会把人憋坏的。

太后哀伤的轻轻唤了一声：“茉雅奇。”

茉雅奇机械的抬头，晦暗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情绪，只是呆呆的看着她。

太后的眼睛又湿润了，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心里的哀痛使她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她这几日也是好几次哭到昏厥，茉雅奇特意派了琪琪格照顾她，此时她歪倒在一旁的琪琪格身上，两人抱头痛哭起来了。

另一边的固伦淑慧长公主更是气若游丝般的处于半昏迷状态，说起来暖阁里她才是最伤心的那个，父母、兄弟姐妹，丈夫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世间的孤独让她尝了个遍，好在还有儿孙辈儿陪伴，也算是个慰籍。

苏麻喇姑止住了泪，拉起茉雅奇冰凉的手轻轻揉搓着，混浊的老眼里满是哀伤和担忧，加重了些语气道：

“茉雅奇，你醒醒神儿，我知道你也难过的很，但你不能倒下啊，皇上已是伤心至极，后宫里再不能没人主事，这个时候唯有你坚强起来。”

茉雅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看到康熙和太后，苏麻喇姑他们如此伤心，心里想起太皇太后以前的好来，郑重的点头：

“额涅，我明白的，皇上这几日水米不沾，恸哭之下多次晕厥过去，身体已是到了强弩之末，我已命人准备了米汤，待会儿就送过去。”

很快董来顺就端来了一碗带着米油的小米汤，茉雅奇收拾好心情后到了灵堂上，跪倒在康熙身边轻声劝解着：

“皇上，您几日来不吃不喝已是伤了元气，若是嫲嬷看到您如此作践自己，想必她也会魂灵难安的，您就喝碗素汤吧，我很是担心您的身子，皇额娘，额涅她们也是万分担忧。”

康熙看着脸色青白的茉雅奇，这几日她也瘦了一大圈，看着她心疼恳求的目光，一把端过米汤喝完后发青的脸色恢复了些人样，望着太皇太后的棺木刚止住的眼泪又要涌出，此时此刻的他褪去了帝王的外衣，只是一个痛失相依为命老祖母的苦命人。

茉雅奇也不再劝他，亲人离世的悲痛需要发泄出来，米汤里她加了回春散能确保康熙不会把自己身体彻底熬坏，陪着康熙烧了会儿纸钱，又换了棺木前的贡品后，她就退出了内灵堂，康熙近些日子都是只自己单独待在里面，不想让人看到他在太皇太后灵前痛哭流涕的样子。

隔了一道灵棚门后面就是后宫妃嫔们，茉雅奇跪到了众妃的最前面，身后是娴贵妃，荣妃，宜妃她们按照位份三人一排列队下去，入眼所见皆是白茫茫一片。

其实不单康熙熬的没人样，其他人来哭灵的人也都熬的快要陪葬了，皇帝不吃东西，他们也不敢把自己喂饱，一天四五个时辰的哭灵下来，体力不好的王公大臣命妇们能昏倒好几次，茉雅奇只能让太医们守在一旁，提神提气的汤药备着，哭个灵总不能真闹出人命吧。

冬日的地砖寒气更胜其它季节，跪拜了快两个时辰茉雅奇的膝盖已经酸疼不已，打起精神强忍着蚂蚁啃噬般的酸爽，就察觉到身后一步远的娴贵妃衣料摩擦的声音有些大，微微侧头低声斥道：

“肃静，注意仪态。”

娴贵妃不敢再挠痒痒了，由于康熙下令此次为太皇太后服丧期间所有来哭灵的人们只能身着布衣，不得穿着锦帛，可苦了这些从小锦衣玉食身娇肉贵的后妃们命妇们了，即便已经隔着柔软舒适的里衣了，她们还是觉得刺挠的很，娴贵妃看着手腕上的红点点，委屈的憋着嘴不敢再动再吭声了，她自小就对某些说不清的东西起疹子，也一直都在小心避免着沾染到，没想到在太皇太后的丧礼上着了道，真是晦气的很。

康熙二十六年除夕在悲伤弥漫中度过，转过天就是太皇太后的头七，好在天气冷才没有什么异味儿传出，足足在灵堂里守了七个日夜的康熙眼窝凹陷，胡子拉碴，凝视着太皇太后的棺木许久不说话，突然康熙起身目光决绝的吩咐道：

“赵昌，拿剪刀过来。”

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剪刀干什么，赵昌很快就拿来了一把金剪刀，只见康熙接过剪刀后，将身后的长辫子拉到身前，左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辫，双目湿润的举起剪刀，在众人的惊呼和阻止声中剪掉了生来的发辫。

包括茉雅奇在内的所有人跪倒在地哭劝，满人旧制只有上一任皇帝的葬礼上，继位的皇帝才能割掉发辫以示孝道，以发代首，现在康熙这样做多少有些违背祖制了，众人更怕他伤心过度迷了心窍。

头发长度少了一半的康熙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长辫子，望着巨大的棺木沉声道：

“朕将为太皇太后守灵三年，期间停止一切享乐庆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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