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到齐了,”护士长说,“首先感谢各位愿意奉献的爱心,我代表各位病人向你们表达谢意,那么接下来,我来划分一下每个人负责的区域,会有专门的护士带你们过去。”
“钱静,健身区,林砚,音乐区,黄尹,芳香疗愈室。”
医院里很大。
林砚跟着护士长往音乐区走,透过走廊上明亮干净的窗户,他看到医院面前的那一大片草坪,有家属带着病人正在缓慢散步。
这里环境很漂亮,比起医院,更像是某种风景区。
护士长带着林砚转角到了一间房,里面摆放着一架钢琴,在柔软的椅子上,坐着五名病人,前方有个温柔的医生,一只手按在钢琴上,正在带他们熟悉音乐。
病人的身子随着音乐的节奏幅度不大地动着。
他们穿着蓝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神色不一,但相同地都有些呆滞,有人听音乐听的兴奋了,啊啊地叫起来,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过来吧。”医生看向门口,“你看看我是怎么做的。”
林砚走了过去。
另一边,何晓慧的办公室在顶楼。
谢无宴穿了一身黑色外套,这件外套是某个奢牌的高定,在外界很难买到。
何晓慧有点无奈。
面前的男人就像来走过场安慰谢夫人一样,每到雷雨季,谢夫人都会来上这么一遭。
曾经有段时间,谢无宴表现的没有异状,谢夫人还以为他已经没事了,直到有一天晚上,谢无宴提着棒球棍,狠狠地打碎了
() 房间的窗户。
谢夫人这才知道,原来谢无宴在雷雨天还是会被尸体的幻象困扰。
所以申城的雷雨季一到,谢无宴就来这儿报道了。
但报道归报道,他还是老样子,不说话,又不配合。
很难搞的一个男人。
没有人能走进他的世界,他也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该说的何晓慧都已经说了,这一次她试图从上次对方的突破口下手:“之前你提的那条鱼,最近你有再见到吗?”
男人的神色很淡,这次连提到鱼时的停顿都没了:“没有。”
何晓慧:“为什么不去见见它?”
谢无宴垂着眼皮没回答。
“是不想吗?”何晓慧问。
谢无宴依旧没有作声,脸上神色不明。
何晓慧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复,她在心中宽海带泪,这年头钱难挣,再努力一下。
当她想要开展下一个话题,比如问问谢老爷子送的鱼谢无宴喜不喜欢的时候,她听到了对方的话。
“不是。”
谢无宴抬起了眼,漆黑的眼瞳隐约有暗流涌动。
不是不想。
何晓慧精神一振,再接再厉:“那为什么不去?你看起来对那条鱼很感兴趣。”
“如果喜欢一样东西,就应该去接近它,不然如果那条鱼被别人买走了,养在家里呢?”
“你以为鱼永远在那边等你,但实际上,当你再去的时候,它就有可能不在那片池子里了。”
谢无宴垂落的眉眼漆黑,他想到了什么似的,气场陡然阴冷下来。
*
林砚站在医生旁边,看对方是怎么动作的。
能被放出来活动的病人都属于轻症,每个人患有的心理疾病不同,但统一都对外人没有攻击性。
音乐室就是通过音乐来与他们互动,让他们产生对外界的联系和反射。
医生在钢琴上点下一个按键,左边的病人“啊啊”地叫起来。
那是个小孩子,控制不太住自己,站立不稳,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医生正要去扶,却见身边的青年已经走了过去,握住小孩子的手腕,将他拉回了椅子上。
他的动作很温和。
“你帮我看着他们。”医生说。
林砚点头。
钢琴声断断续续地响起,这几名病人从有微弱的反应,到能够稍微给与一点回应,已经是有所进步。
心理医院有提供晚餐,不过林砚没要,他来这儿报名的时间是3小时。
那名医生很喜欢他,以前有个申大的学生来这儿当义工,但只是为了申请藤校的履历好看一点,实则对这些留着口水的病人很嫌弃,她还以为林砚也会是这样。
然而青年其实耐心又温和。
他送别了病人们之后,和医生打了个招呼,准备趁着还没下雨,往山道下走。
乌云堆积在天边,
天色阴沉沉的。
林砚穿过医院的大厅,祈祷着别下雨,一边往外走。
然而有时候人越不想什么,就会越来什么,雨滴从乌云处坠落,像连绵的丝线,天空下起了毛毛雨。
林砚刚迈出一步,就停住了。
他在淋雨和回去借伞之间游移,医生刚刚说去吃晚饭了,不在办公室,他也不知道食堂在哪儿。
现在雨还不大,如果能及时跑到车站,就不用怎么淋雨。
林砚做了决定。
他刚想往外面冲,有个人从后面叫住了他。
“又见面了。”
男人拿着一把黑色的伞,他头发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