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夜烛
r> 阮洛在病床上睁开眼大口吸气,又看见眼前幢幢人影。 他眯着眼睛聚焦了好久,才分辨出来自己在病房里躺着,身边的人是医生和护士。 “孩子,觉得怎么样?”白发苍苍的年老医生,语气慈和地问道。 阮洛看了医生好一会儿,声音虚弱地问:“我怎么了?” 阮洛这么问的时候,脑海里飞速地回想着自己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回想的时候,太阳穴像是被针尖狠狠地刺入一般疼痛。 这次,阮洛稍一回想,就想起来了—— 他想起,他是在傅瑜庄园的地下室,被傅瑜折磨到昏迷的。 他发/热/了,傅瑜用铁链把他拴在地下室,坐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放/荡/不/堪的模样,一边勾着他露出更羞/耻的神情,一边极近歹毒地羞辱他。 最后,在他撑不住的时候给他来了一根抑制剂。 等他清醒了,傅瑜就用铁钳一样的大手,扳着他的肩膀,逼着他仔细欣赏这副不堪入眼的录像。 而后他就昏过去了。 醒来之后……就在这里。 阮洛心里涌起幕天席地的恨意。 他想来了,他想起来和爷爷相依为命的十八年,终止于被卖入傅家的一个夏季! 他想起自十八年后,他在非人的虐待里,是如何苟延残喘了整整三 年的,他想起所有无可宣泄,无法纾解的恨意! 这恨意快把他逼疯了,也快把他逼死了…… 他想起他无数次生出“要不然,死了吧” 的念头,又无数次地为了爷爷坚持下去。 他想起无数个生不如死的片段,几次差点如愿,却又被命运救起。 比如这次。 阮洛躺在病床上看着越来越清晰的天花板脱离地想:上天到底是在怜悯我还是在玩弄我? 医生的话打断了阮洛的思绪:“你病了,在学校昏倒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怕。你的精神似乎还不太好,是有什么担心的事么?你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告诉别人。” 医生跟阮洛说这些话的时候,给了护士一个眼神,让他给阮洛换药。 阮洛还在打吊针。 刚才打的是镇定,镇定是为了防止病人醒来再出现太过激的行为,会再次诱发他太激动时呼吸过度造成的窒息和衰竭现象。好在阮洛醒了以后,情绪在逐渐平稳,这一针预防没有发挥出作用。 现在镇定已经打完了,再打一瓶营养就能出院了。 阮洛并不知道这些,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打针。 他的头还是很疼。 尤其是在医生提到“学校”的时候。 他脑海里又“轰”地一声炸开了什么。 一股使他浑身战栗的信息,脉冲一样迅速入侵了他的脑海—— 是傅瑜…… 和把他关进狗笼、锁在床头、用皮带打他、用手掌扇他、用手指掐他脖子的狠戾的那个傅瑜不一样的是…… 这个傅瑜温柔、体贴,会在他光脚走路的时候把他抱紧怀里,会在他睡不着的时候给他数小羊,会在他害怕的时候拍着他的背叫他洛洛,还会在他发/热的时候,给他临时标记。 阮洛刚刚聚焦的瞳孔,逐渐紧缩起来。 原本清晰的天花板,漩涡一样重新搅弄起来,像是要狰狞出谁的脸,嘲笑着吃人不吐骨头地把他吞噬。 阮洛浑身的血液冰冻到极点,他手脚虚软地撑着床坐起来。 医生惊讶地伸手扶他,被阮洛一把打开了。 医生没拉住阮洛,眼睁睁看着阮洛的手背脱了针,针尖走了血,手背上还有血珠滚落在地。 护士连忙拿了棉签纱布跑过去抓阮洛的手。 阮洛几乎是坐倒在垃圾桶前的,他一手支着地,一手紧紧地攥着垃圾桶的边缘,像是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先生放松。”护士乱了阵脚,连忙蹲着给阮洛拍背。 阮洛胃里没东西,吐的都是水,吐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吐了,只剩下干呕。 医生关切地问:“是哪里不舒服么?” 顺手测了他的体温,体温是正常的。 阮洛眉头紧拧,痛苦地道:“我恶心。” 医生让护士倒了热水,喂着他漱口:“喝点温水压一压会好些。” 阮洛 脑海里想着被傅瑜临时标记的那些画面,再次低下头对着垃圾桶干呕:“没用,我心里恶心。” 他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