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
“阮洛?” 耳边传来傅瑜的沉声低唤,阮洛才在晃神里重新抬起头。 傅瑜把他望着:“我教你使用它们,好不好?” 是很温柔的征询语气。 阮洛点了点头。 傅瑜又问:“那我靠近你一点?” 阮洛想告诉傅瑜,你可以多靠近一点,就像写许愿条的时候,你允许我多写一点。 他还想说,我在试着不怕你了。 阮洛蜷了蜷手指,略显苍白的薄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又点了点头。 于是傅瑜往阮洛身边靠了靠,但始终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 傅瑜教阮洛怎么给自己发信息、打电话、怎么听音乐、怎么玩游戏。 教阮洛在平板电脑上看电影,教他看运动手表。 耐心得像是对待一个初生的孩子。 把所有能教的都教了。 阮洛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傅瑜耐心教,他就认真学。 遇到不懂的,也都诚实而小心地问了出来,傅瑜能答他的都答了。 除了个别不能言说的问题—— 比如,阮洛的运动手表其实是有远程信息反馈的。但终端绑定在傅瑜那里。当阮洛的心率、脉搏波动数值有异时,阮洛就算不告诉他,他也会在第一时间收到系统警报。 “无聊的时候玩玩游戏,有单机的,也有联网的。看自己喜欢什么,如果喜欢多人游戏就告诉我,你自己玩会被人欺负,我找专业团队带你,不让你输。” 阮洛被整整三页的游戏看花了眼,最终选了一个连连看。 傅瑜勾唇:“这种游戏前期简单,后期会需要多重心算。过不去的关卡找我。” 阮洛被连连看吸引,无意识地凑到傅瑜肩膀边,他小心翼翼地滑动手指试玩,小声问傅瑜:“你在玩这个游戏?” 傅瑜轻笑:“……嗯。” 傅瑜说谎不眨眼,他只是想让阮洛猜对。他是事业脑,从不玩游戏,但他心算厉害至极,这种游戏放他手里,地狱难度他也能一遍通关。 阮洛不知人心深险,对傅瑜的谎言信以为真地“嗯”了一声,眼里的确划过一丝灿然的光。而后手机传来发射礼炮的声音,第一关通关了。 阮洛很小声地笑了一下,抬头撞上傅瑜的目光,就又把头低了下去。 这会儿没有沉浸在游戏里,注意力就回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凑到傅瑜肩膀边的,不发现还好,一发现,身体就又开始反射性地紧绷。他强忍着,生怕身体的反应会让他再次失礼。 傅瑜还是察觉到了,体贴地拉开了一点距离。 阮洛身体得到放松,心里漏进来的风却更肆虐了。 空气一时沉寂,傅瑜忽然轻声问:“喜欢这个游戏?” “嗯。” “因为容易上手?” 阮洛摇了摇头,注意力被转移到喜欢的事物上来,阴霾散了小半,眸光又缓缓地亮了起来:“因为这个上边宝石好多,花花的,好看。” 傅瑜端详了阮洛片刻,忽地笑了。 傅瑜带着阮洛漫山遍野地游览,在一次带阮洛休息的时候,傅瑜给宋祈发了条信息:“我带阮洛外出透风了,他很放松。他对礼物、风景、以及未知的事物,仍保有兴趣。是不是说明他的抑郁情况在转好?” 宋祈大煞风景:“老板,抑郁症没那么简单。患者平时的状态并非固定,根据不同性格会有不同状态。但发起病来都一样,他只是没发病。” 傅瑜看了阮洛一眼,手指都变得沉重了。他抠出几个字:“但他的确比在家里放松,甚至笑了几次。” 宋祈那边删删减减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老板,方法得当的悉心陪伴,的确能短暂减轻患者的抑郁情绪,甚至暂时有效地避免患者发病。但人的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你能给到阮洛几个小时呢?黑暗的情绪是无时无刻的,短暂的照明无法将人彻底拉出泥沼。除非你能二十四小时,拽住他的手。” 傅瑜没有再回复宋祈。 他带着阮洛玩了十分之一的景点,天就已经黑了。山野之间的夜色比城市里深得多,也静得多。 紫袍道长亲自把人安排在道观的别院里。没多做打扰就告辞了。 这座别院是道观专门接到政府官员、各界名流时才开放的。 九重深门的大院,此时只有傅瑜和阮洛两人。 安静极了。只有风声和虫鸣。 浓墨般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