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去
傅瑜下意识要转身上楼,却发现阮洛并没有注意周围环境,他在发呆。 他坐在台阶上,头顶是黑曜石嵌金的飞边屋檐,屋檐外碎雨涔涔,朦胧着雾气。 阮洛用两只胳膊撑着地,肩背微微后仰,纤细的天鹅颈也后仰着。 不知道是在看天,还是看门外的雨。 傅瑜停住脚步,眯起眼睛向他面朝的方向望去。 望见深院里通往别墅出口的小路,以及小路两旁,郁郁葱葱的芭蕉林。 雨点不大,风声却急。 带着沁入骨髓的凉意,卷起飞溅的水花,打湿阮洛的发丝、手臂,还有……玉白脆弱的脚踝。 傅瑜看了整整一分钟那么久。 雨雾把门外的世界交织成虚幻的风景画,阮洛瘦削的背影是画作里唯一清晰的真实。 可是,明明这么清晰真实,近在眼前。 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不给人任何希冀的、厌世情绪极浓的疏离气质。 疏离的像是一个逼真幻觉,比坠入天涯的漫雨更遥远。傅瑜放轻呼吸,不敢近前,仿佛眼前的影子一碰就消散。 这时,一个女佣抱着毛毯快步走向阮洛。 路过傅瑜的时候,被傅瑜叫住了:“别去。” 女佣一愣。 傅瑜喝了一口冷掉的黑咖:“别打扰他,他不喜欢。” 女佣道:“好。” 傅瑜道:“去煮壶姜汤。” 女佣又道了声好,匆匆去了厨房。 傅瑜就这么站在十米开外,看着阮洛的背影。 他脑海里反复咀嚼宋祈交待他的话—— “你如果真的关心他,就多注意他的情绪吧。他大脑五羟色胺严重缺失,已经是重度抑郁的级别了。 从前我未关注过,因此难以追溯他这个情况已经出现了多久。但你一定要高度重视。 你可能会在他身上看见一些负面情绪,生理上大抵会食欲减退、身体不同程度的酸痛;情绪上会无端失落、过份安静、不愿见人。 从失去探索欲开始,到失去人类应有的生活期待,到对一切失去兴趣,再到连呼吸都没有力气……如果你有耐心多给点陪伴还有得苟延残喘,没耐心的话,直接放手吧。你好,他也好。” 女佣煮好了姜汤。 烟雾袅袅,快冷的时候又热了几遍,姜汤一直保持着热乎乎的温度。 傅瑜就坐在正对阮洛的客厅沙发上,手里攥着咖啡杯。阮洛看了多久的雨,他就若有所思地,看了多久的阮洛。 直到该吃晚饭了,傅瑜才走开。 阮洛对于自己被人看了一下午的事,一无所知。 入夜的时候,阮洛到房间休息,已经换了睡衣都要关灯了,门被轻轻叩响。 阮洛放人进来,不免有些局促。 却在看见傅瑜时忍不住笑了。 傅瑜单手提着一个超大木桶,木桶里装满了热水,闻起来一股子药味儿。肩膀上还挂了个大毛巾。 如若不是他上位者气质太浓,都要被人误会是澡堂里的搓澡工了。 傅瑜语带试探:“听阿姨说,你下午淋了点雨。” 他说话的时候,阮洛就用水濛濛的眸光礼貌地注视着他。 傅瑜道:“阿姨还说,你脚踝的伤被雨浸到了,容易发炎。我可以帮你清洗一下,涂点药么?” 阮洛脊背有些僵直:“其实没多大事。一定要的话,我,我可以自己来。” 傅瑜义正词严地摆手:“你手指也有伤呢,我这个药水有刺激性,只能清洗脚,不能清洗手。不然适得其反。” 阮洛从来没听过什么药水是能洗脚,却不能洗手的。 而且论理来说,他脚踝和指尖都是外伤。涂的药也一样,怎么清洗的时候还得分开用水呢? 他踟蹰了一下,仰起头看着站在门口,脑门都快顶到门框的宽肩大长腿。明明是一个狠巴巴的人,此时看着他的眼神却像一只饱含期待的大型狼犬。 阮洛的呼吸没来由地漏了半拍,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傅瑜对他的关心似乎太多了,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以至于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自己竟然是下意识抗拒的。 阮洛失神了片刻,强压了身体条件反射而来的惧意。 他把轻微打颤的手指背到身后,点了点头:“那好吧。” 于是,阮洛顶着傅瑜的注视,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