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不会叫大师兄觉得寂寞。他在外面得到的所有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拿去送给大师兄,绝对不会有半点藏私的想法。 大师兄脾气这么好,肯定不会生他的气…… 此时的温辞树分明置身于冰冷的瀑流之下,身体却控制不住地燥热起来。 温辞树与骆凌云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有几条黑蛇似的暗影如游丝般游走于他们的影子之间,仿佛想将他们的影子织成一张细细密密的网。 入夜了,一阵秋风吹来,吹得瀑流下寒意更甚。 温辞树坚持了大半日,身体已经极其疲惫,不知不觉地竟忽然进入梦乡。他看见前方长着层层藤蔓,试着抬手去拨开,却赫然发现藤蔓间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 温辞树心头一震,只觉那肤色叫他倍感熟悉。他正要设法去解救出那被藤蔓紧缚着的人,却听到了一把阴鸷的少年音从背后传来:“你怎么在这里?” 温辞树猛地回过头去,看见了三师弟骆凌云。他还是往常的少年模样,只是身上的皮肤铜色更深,衬得他那双狼一样幽冷的眼睛更像是凶猛的野兽了。 “里面的人是谁?” 温辞树没回答骆凌云的问题,反而紧盯着骆凌云开口质问。 骆凌云也不回答,同样紧盯着突然到他梦中造访的温辞树。 这是他心底最隐蔽、最不愿意让人知晓的秘密,他告诉自己 这只是个梦, 无论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可这个本应他独享的秘密梦境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二师兄? 有那么一瞬间骆凌云甚至生出杀意来,杀了温辞树的话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可这个念头很快被骆凌云掐灭了,温辞树入门比他早,是顾然手把手教出来的,即便他这些年进步得很快,目前的实力依然赶不上温辞树。 他打不过顾然,也打不过温辞树。 既然是梦,温辞树肯定也没法泄密,兴许是因为温辞树今天也来飞瀑下炼体才会突然入梦来。 骆凌云沉默了许久。 许是因为有些东西憋在心里太久了,他决定和梦里这个“温辞树”倾诉一番。 他们南蛮族出生时身上天生就带着特殊符纹,这是他们代表身份的印记,平时都处于隐匿状态,只有他们的至亲与至爱能知道他们的符纹是什么形状。 外人不知道南蛮族还有个不传之秘:当他们在外面遇害时符纹就会转到敌人身上去,好叫他们的至亲之人能够认出仇人是谁。 可是,他好友阿佑死后,那独属于他好友阿佑的符纹却出现在顾然身上…… 他父母早逝,是寄养在好友阿佑家长大的,好友阿佑对他而言如兄如父,他们知道彼此的符纹是什么形状,是鸢尾花状的符纹。他向师尊确定过,就是黑色的鸢尾花! 他好友阿佑,是他们那位道貌岸然的大师兄杀害的! 温辞树不敢置信地看着双目赤红的骆凌云。 他记得那个叫阿佑的少年,那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孩,大师兄怎么会杀害他? “不可能!” 温辞树不相信。 骆凌云说道:“我知道你和师尊都不会相信,所以我才没有和任何人说起。”他握紧了拳头,“我会靠自己为阿佑哥报仇!” 温辞树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那层层叠叠的藤蔓。 只见那些藤蔓宛如有生命般四散开出,露出被藏在中间的人。 那个永远皎如明月的人此时衣衫褪尽,手足皆被藤蔓牢牢禁锢着,颈上、腰上、腿上皆是不堪入目的青紫痕迹,足见他到底遭受过什么样的折磨。 温辞树宛如梦游般走到那人面前,目光从那人的脸一直流连到那人身上,脑中回忆起许多早已深埋在他心底的过往。 他是怀着对师尊的憧憬加入南剑宗的,可是带着他修炼的人却一直是大师兄顾然。 有次他出门在外,还听到旁人非议师尊,说师尊没什么本领,但运气实在好,先是白捡了个宗主之位,又白捡了个好徒弟,要是要点脸就该早些传位给顾然。 他听得心头火起,和对方大打出手。 自那以后他就一直盯着大师兄顾然,想挑出大师兄顾然的不好来。 可是挑不出。 根本挑不出。 大师兄就像他从小最憧憬的那类人一 样,一面追寻大道,一面庇佑弱小,他帮过的人难计其数,他交的朋友也难计其数,他活得自由自在却又克己守礼。 再多的赞誉都说不尽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