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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眼睛看她,“那就当。” 梁夏昂脸抬头看窦氏,窦氏抬手用掌根抹了下脸上的泪,“这事听着挺玄乎的,但你能梦着说不定你真能成事。” “爹就是个小百姓,没有什么家国抱负,但如果我家大夏执意要去做,那爹就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我就只是担心你,”窦氏看向梁夏,伸手摸摸她的脸,“不是生气。” 梁夏笑,“好。” 她就知道,无论她做多么奇怪多么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爹虽嘴上骂两句,但总会默默支持她。 “我还把她们往坏了想,”窦氏脸一红,羞愧起来,“我该给她们赔个不是。” 梁夏拍拍窦氏的腿,“松果是小辈,当不得您道歉,而且咱们爷俩刚才还救了她俩一‘命’呢。” 梁夏没跟蔡甜说自己把文章写完了,要不然一字未写的松果两人,能被蔡甜骂死。 “至于蔡夫子……”梁夏也只点到了这儿。 窦氏看了她一眼,闷闷地说,“我去跟她道歉,不管她以什么想法靠近,总归这些年对咱们父女俩的好不是假的。” 窦氏道:“大不了今年这官服,还是我替她洗干净还给陈乐时。” 蔡甜回家探亲的四品官服是借陈乐时的,这些年陈乐时从一个七品小官慢慢挣扎到如今的四品大员,蔡甜在她家人眼里的形象,也跟着升官发财。 蔡甜多年来没成亲娶夫,更没有孩子,她跟家人描绘的那些美好,全是套用了陈乐时的人生经历。 这两人,当年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啊…… 如果蔡甜没辞官,以她的才学,现在应该不止四品。 屋里,蔡甜坐在桌边,腰背板正如松,沉默不语地把那碗微凉的剩饭端起来吃完。 陈妤松呐呐道:“夫子,我给你盛点热的吧?” “无碍,”蔡甜道:“能吃就行。” 窦氏手艺很好,做出来的饭菜比酒楼饭庄里的还要好吃,哪怕是一碗煎了葱花的寻常面汤,都跟别人做的不同。 有家的感觉,带着鲜活的烟火气,在寒冷夜里格外慰藉肠胃。 蔡甜吃的认真。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吃他做的饭了。 蔡甜承认自己是怀着目的靠近窦氏父女,可她逼不得已,更没起过坏心。 除了家人外,她两辈子,也就只这般掏心掏肺对过窦氏父女。 他当初怀着身孕从宫里出来,银钱不多不舍得花钱吃肉补身子,她就让肉铺掌柜装成老人摔在窦氏的必经之路上,然后做为感谢,肉铺硬是给窦氏“送”了一年的猪羊肉。 蔡甜背地里付钱的时候,肉铺掌柜还说头回做她这样的生意,没点子演技在身上还“送”不出去这不要钱的肉。 蔡甜拱手道谢。 她那时跟窦氏不熟,贸然相帮肯定惹他怀疑。 蔡甜拿自己的那点积蓄偷偷补贴他,用的法子花样百出,就为了让他过得好一些,顺利生下肚里的孩子。 后来梁夏顺利出生,父女俩花销逐渐增加。 蔡甜一个给梁夏当夫子的,收的那点束脩连顿酒钱都不够。 那时她在家人眼里,已经入职翰林院,有自己的俸禄,所以蔡甜没办法从家里拿钱,只得戒了酒。 她点灯熬油给书铺誊抄字帖,又接了写话本的活,甚至给人作画写家书,但凡能用这双拿笔的手赚钱的活,她都干了。 她一个该在翰林院修书的新科状元,日日做着这般零碎的活计,只为了让梁夏不在笔墨纸砚的事情上发愁。 后来陈乐时慢慢升了官,开始帮她从翰林院跟大儒那里四处借书。蔡甜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梁夏长些见识。 练字,读书,骑马,射箭,习武。 蔡甜能教的全教了,她不精通的,那就重金请精通的人来教。 她赚了那么些银钱,花在家人身上两分,花在梁夏身上足足七分,而她一个富裕家庭里出来的嫡长女,只勉强花了一分,不讲究吃喝穿着,能活就行。 以前她爱喝点酒,如今早就戒了。莫说别的消遣,没钱的日子,她连油灯都舍不得点,连口热饭都舍不得吃。 谁能想到这般窘迫的她,也曾锦衣玉食,家里家业甚至很大呢。 她就是读书读不出名堂,在家安心当个废物家里银钱都能养她几辈子! 何况她年纪轻轻,仅仅十九岁就中了状元,身着红衣打马游街,前途无可限量。 她本应该高高在上当她的翰林学士,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