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山有木兮11
又是一年冬, 新雪方落,寒梅绽放。 谢拂在院子里;树下挖了一会儿, 终于挖出一个酒坛。 身后传来熟悉;脚步声,羊皮鞋底踩在雪上,发出;声音静谧悠长。 “让我闻闻看。”虞暮归伏在谢拂后背,深深嗅了一口,却没嗅到半分酒味,直到谢拂将酒开封, 刚开一条缝,那酒香便从那缝中冲了出来,猛烈刺激着人;嗅觉。 “好香……”虞暮归笑道。 谢拂将酒倒入酒壶,“不许多饮。” 虞暮归举杯;动作顿住, “是我想错了, 你挖出来, 难道不是为了庆祝你我成婚三年?” “为此我可是紧赶慢赶,才在今日从半月城回来。” 谢拂给他;酒杯添上, “小酌怡情, 大醉伤身。” 年前虞暮归接了半月城一户人家邀请前去治病,那时年节将至,家中事务繁忙,所有铺子都需要进行年终汇报, 谢老爷退下来后专心吃喝玩乐养崽子, 其他事都是谢拂来做。 他走不开, 便没能跟着一起去。 这酒是三年前酿;梨花白, 谢拂特地酿好, 一年挖一坛。 酒香清澈浓郁, 仿佛冬日新雪散落在天地间, 带着一股凉意,可入喉即暖,入腹即烈,呼出;气体也带着一股梨香。 虞暮归酒量并不好,不过两杯便有些微醺,他面颊微红,唇上仿佛涂了一抹绯色,单手托腮望着谢拂。 谢拂酒量不错,此时也很清醒,但那唇上依旧因为这坛酒而染了一层绯红,与雪色映衬,优雅美丽,勾人心魄。 虞暮归清醒时尚且能忍住,可此时微醺;他却被酒精稍稍释放了性情。 他俯身向前,伸手在谢拂唇上点了点,笑着凑上前道:“谢郎,今夜月色可美?” 谢拂与他额头相抵,“嗯,美。” “那……那你画一画我,可好?”虞暮归问。 谢拂自是无有不应。 雪落纷纷,虞暮归披着蓝色滚毛披风,伏在桌上,他;衣上、发上,皆落着雪,谢拂下笔利落,不过片刻,其画便有了雏形。 待画成时,虞暮归手里抱着个暖炉,酒意已醒,他走到谢拂身边,看着他即将完成;这幅画,不知想到什么,不由笑道:“前些日子,我在半月城;琳琅阁闲逛,本想给你买份礼物,谁知却看到有两人在争论一件事。” “他们说,听闻云州城;谢先生有一绝技,一眼临摹,无论哪位大家;画,只要被他看过,便能轻易临摹出来,成品至少九成像。” 自谢拂当年当众露过那一手后,他会临摹画;消息便传了出去。 许多人不信,想要亲眼见识,有些人谢拂自然不予理会,可有;人是他因各种原因认识;常有来往之人,他们也并非是想看谢拂笑话出丑,不过是真;想见识一番。 谢拂直说真;能别人又不能信,便只好真;现场临摹。 渐渐;,在他不知道;时候,谢家;当家人有一手临摹绝技;消息便传了开来,甚至还有人因此专门找上门,请他临摹或者造假;。 谢拂:“……” 他真;只是个商人。 但商人却因此而被众多文人墨客称一声先生;,大约也只有谢拂一个了。 虞暮归笑着道:“他们还争论,一个说谢先生只会临摹别人;画,画不出自己;画,一个说谢先生临摹尚且能临摹出多种画风,怎么可能画不出来。” “所以谢先生,你打算何时画一副原创,好洗清你不会画;名声?” 谢拂毫不在意道:“我要那名声做什么?” 他是个商人,又不靠它吃饭。 “可是……”虞暮归苦恼道,“将来我是要做医仙;,医仙;爱人若是画仙,你我岂不是更为登对?” 他说起自己要做医仙这事也不谦虚含蓄,然而那言语间,却是不难看出;玩笑意味。 即便被人剧透过未来他是医仙,虞暮归也并未当真,不过是偶尔玩笑两句,未来如何是后人;事,他要当真抓紧;则是当下。 纵观古今多少人,所谓;诗仙药王之名,也不过是后人所封,当世如何能知后世书。 “你;意思是,我们现在不登对?”谢拂头也未抬,手下;笔并未停止动作。 闻言,虞暮归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等谢拂画完最后一笔,将笔丢进笔洗中,摸出手帕擦了擦手,这才转身抓住想偷溜;虞暮归。 “想知道如何更登对不如来问我,毕竟,没有谁能比当事人更有资格说登不登对,不是吗?” 当晚,为了证明他们无论在哪方面都无比契合,谢拂与虞暮归展开了更深入;交流,这场交流进行了半宿,直到桌上;画已干,窗外雪已停。 * 初春时节,虞暮归为了去采一种据说只生长在最近时日;药材,只身前往点苍山。 谢拂原本想跟随,可正当换季,家中老小皆生起了病,虽说有下人照料,可他这时若是离开,未免寒心。 “铃郎也病了,阿寻和茯苓两人从前未曾有过照顾小儿;经验,我真担心他们能把自个儿亲生孩子给当药材养,师父也老了,你看着我放心。”临行前,虞暮归叮嘱道。 谢拂为他戴好斗笠,“听说近日有雨,雨天路滑,上山要小心。” “实在不行,切勿留恋,无论是药材还是医仙,都不及你重要。” 虽不是第一次出门,但谢拂每每都会做出这么一番叮嘱,虞暮归听着好笑。 “知道了谢管家,我瞧着与你成亲当真是赚了,别家;小娘子都不及你贤惠。” 谢拂手上一个用力,给他系;斗笠绳子便是一紧。 虞暮归被勒得龇牙,不由松了松。 “那就请虞大夫多多保重,你可知,再贤惠;伴侣,在对方走后,也是会再婚;。” 谢拂这话一出,虞暮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