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与人为善与己为善
“有什么话就站在那说!” 朱氏横眉冷对,厉声喝道:“勿要脏了屋子!” 吴忠在门外停下脚步,试图挺直身躯高高在上俯视屋内母子,但却在朱氏的呵斥声中条件发生的弯下腰,看起来颇为古怪。 “叔母有平阳之风。”王仁表小声赞道。 “听说平阳公主如今驻守苇泽关?”李善随口扯了句,指着门外吴忠说:“去岁北上,便是此奴最早叛逃。” “可有卖身契?”王仁表神色平淡,“杖毙逃奴,也不过罚钱而已。” “呵呵,何至于此,何至于此,跟红顶白,人之常情,与人为善,与己为善嘛。”李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吧,为何而来?” 门外的吴忠略略躬身,“朱娘子与大郎还不回岭南吗?” “郎君为全族计,不得已而为之……” “倒是不知道你是李家的奴仆,还是朱家的奴仆!”朱氏冷笑道:“又或者自认是裴家的奴仆?!” 吴忠沉默片刻,轻声道:“朱娘子,为大郎计,也需立即启程回岭南。” “若是不肯呢?” “前两月天寒地冻,一时难以启程,如今再过几日就出正月了。”吴忠将身边的麻袋扔进屋子,“二十贯钱,足够盘缠。” 朱氏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因为那二十贯的路费,而是听出了吴忠前一句话的言外之意……你还不滚蛋,就不怕儿子出什么意外吗? 王仁表瞥了眼身边的李善,心想还是你比较惨……虎毒不食子,李德武之狠更甚恶虎。 而李善却从这几句话里听出了些其他意思,看母亲已经脸色铁青,即将破口大骂,赶紧上前一步,“这等小事,母亲勿忧,孩儿处置就是。” “王兄稍坐,去去就来。” “大郎,大郎!”朱氏在后面呼唤,李善充耳不闻,只拎着钱袋拖着吴忠往外走。 “叔母无需担忧。”王仁表劝朱氏坐下,笑道:“东山寺本为第一座被裁撤的寺庙,安然无恙且名声大噪,这等小事哪里难得住李兄。” “他不过装神弄鬼而已。” 王仁表咧咧嘴,这几日他特地打听了下东山寺,这座寺庙在之前一个月内名气不小,元宵那日他见李善在寺中主持诸事,僧人、村民均俯首帖耳,猜测东山寺躲过一劫很可能是因为李善的手段。 一直出了村子,走到山脚下,李善突然停住脚步,劈头问道:“你贪了多少贯?” 吴忠呼吸一滞,瞳孔放大,一时找不到话说,而眼神闪烁不定。 “若是他想让我母子回岭南,自然是要出些盘缠的,但应该是年前母亲最后一次去裴府的时候。” “他让你带着银钱去寻我们,让我们尽快启程回岭南……只要我们离开,他就再无后顾之忧。” “而你将银钱贪了下来,倒是不怕我母子冻死饿死在北地。” 看吴忠用力咬牙的模样,李善笑道:“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你寻不到我们,那一日之前,我母子二人已经离了长安,在东山寺落脚。” 吴忠紧张的点头,“是,我去了客栈才知道你们走了……” 话刚说出口,吴忠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不等于自己承认贪了银钱吗? “跟红顶白,人之常情。”李善笑着拍了拍吴忠的肩膀,“离了客栈,自然是启程回岭南去了,对吧?” 吴忠不知道如何作答,面前的少年郎容貌如此熟悉,但举止谈吐却如此陌生,像是变了个人。 “元宵那日在寺中相遇,若是你当时回去说了……他不会拖延七天才让你来。”李善慢悠悠的说:“所以,你今日来,只是试图掩饰过失而已。” “母亲已经死了心,她也从来没想过登门,虽然母亲性情刚烈,但也不会以卵击石……毕竟是河东裴氏啊。” “此后,我就落脚此地,奉养母亲,安稳度日。” “你只管回报,已经回岭南了。” 李善的声音如春日细雨一般不知不觉的侵入,“母亲是不愿回岭南的,若是闹大了……你不过一介奴仆,他也不过攀附女婿,只能借助裴家……还能瞒得住吗?” “最重要的是,不管如何,你必然是第一个倒霉的,不管是他还是裴氏。” “若是回报已经回岭南了……他自然安心,你自然无错。” 吴忠的脸色随着李善的话不停变换,心里有着古怪的感觉……对面的少年郎好像是在帮自己的忙。 “当然了,你这次居然狠下心拿了这二十贯来,这可不是笔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