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谢召没听清：“什么？”

“没事。”

他把蒙着脑袋的被子扯开，露出了乱七八糟的头发。谢召看了他一会儿，有点好奇，问：“所以，你是被贬下凡的么？”

时湛：“......”

他慢慢垂下了眼睛，在一片昏暗里，竟然显得有点可怜。

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哎，你这小纸人，怎么一开口就戳人痛处。”

谢召：“......”

还真是做了什么事儿被贬下凡的么？

她有点尴尬：“我从前没接触过神仙，但我看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说是天上的神仙破了戒动了凡心便要受上八十一道天雷劫，再被贬到人间待上几十年，受些苦难再回天上......”

时湛笑了：“这倒也不至于。现如今修道的凡人越来越多，飞升得道之人也越来越多，又哪里是人人都能达到勘破万物的境界？”

“若是要罚，只有两桩罪当罚。”时湛道。

谢召问：“什么？”

“忤逆不道、以下犯上者，当罚；”时湛说，“冥顽不化、贪恋红尘者，当罚。世上缘起无解，但天人殊途，有悖伦常，只有人仙结缘，才会受罚。”

他顿了顿，看向谢召的眼睛：“八十一道天雷劫已经好多年没有降下了。”

谢召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那上一次......”

时湛笑了笑。

“上一次受雷劫的，是个刚刚飞升没多久的毛头小子。”时湛说，“这就说来话长了，据说是这毛头小子飞升之前，在凡间遇见了一位下凡微服的女神仙。”

“女神仙救了这少年一命，少年因此对女神情根深种，痴念不绝。不想那女神仙却是位冷情之神，救下少年一命出于慈悲，根本不屑于揣度少年的一片痴心。”

“时日飞逝，女神仙要回九重天上去了。临走前，少年跟着她身后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问她的名字。神仙一生只受过信徒顶礼膜拜，因而既惊讶又不屑，又有点儿好笑。她连头都不愿回，只留给那少年一个渺渺的背影，还有一句，‘待你得道飞升，再来我面前问我吧。’”

“可是她早就看出，这少年灵智未开，哪怕苦苦修行，飞升也是遥不可及的祈愿。”

时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谢召不知为何呼吸一滞，道：“可是后来，他还是得道飞升了。”

“是。”

时湛的声音很轻，在一室黯淡的卧房里回荡开来，传来隐约的回声：“他因情而修炼飞升，又因情而被打落凡尘。也是，那神仙是何等皎如明月高不可攀的人物，救他怜他出于慈悲，也仅仅是如此了......本该是如此了。”

时湛看向了窗外颤动的枝条剪影，神色不知为何有些哀恸。

他缓缓开口：“至于那女神仙......”

——他话刚起了个头，那纸糊的窗户上忽的闪过一个人影，动作快得像是幻影，刹那便不见了。

时湛眉头一皱，谢召却已然起身，双目紧紧盯着窗户那处。

“这个身影，”谢召用气音道，“......好像是三娘。”

此时已经莫约午夜了，她一个人往外跑，是要去哪儿？

时湛望着那扇窗户沉吟不语，谢召则已经迅速翻身下了榻，三两下穿好鞋袜：“我们出去看看。”

她走到门边，伸手去推门，这才发现，卧房的正门不知何时从外面被上了锁，谢召使了几分力气，门纹丝不动，不由得心下一沉。

这破破烂烂的一扇木门，怎么会一点儿都推不动？

她定了定神，飞快从袖子里摸出符，在手心里折几下，迅速往门上一贴——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晃动了两下，仍是徒劳。

谢召绷着脸就要转向室内唯一一扇窗户，被时湛在身后一把按住肩膀。

“门窗上应该都是下了封印，普通的符咒解不开的。”时湛压低了声音，在谢召耳畔说，“小纸人，你仔细听，外面有脚步声。”

谢召屏息凝神，果然隐约听到有脚步踏过草丛的声音，动静极轻，若不是感官敏锐的人很难察觉到。

那些脚步声琐碎而迅速，很快便靠近了这座小院。

“是冲着我们来的。”时湛低低道，“那个三娘，果然有问题。”

谢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觉得，她......”

不是鬼魅，仍是凡人之躯，但记忆错失，行为举止也处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