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读档的十周目(5)
诸伏景光在奔跑。 他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拼命地在黑暗中奔跑着,耳边全是自己震耳欲聋的喘气声和心跳声。 他内心惊慌焦虑不安地想要快点赶到什么地方,急迫地想要找到什么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那个人是谁呢? 是爸爸妈妈吗? 不,不对, 爸爸妈妈在他小时候就死了, 就在他面前被杀了,而他现在却连凶手都还没抓到……嗯?好像抓到了?抓到了吗?是谁?奇怪, 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那么是高明哥哥吗? 不,不是, 高明哥哥在长野过得很好,现在是非常有名的警察了。而且哥哥总是十分冷静理智而又强大,不需要他担心什么。 那么、那么他是在担心谁呢?是在为谁而悲伤痛苦呢?这种撕心裂肺到几乎窒息的强烈绝望是因何而来? “hiro?”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诸伏景光愣了一秒后恍然大悟, 猛然转身惊喜道:“zero!” 熟悉的金发黑皮青年站在他身后, 就和往常一样对他露出了笑容, 像是黑暗中的太阳一样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然后对他伸出手展开了怀抱。 诸伏景光笑着跑过去, 却在即将抓住人的瞬间扑了个空。 “zero?” 诸伏景光疑惑转头,看见幼驯染不知怎么倒在了地上。 他穿着一身肃穆到像是参加葬礼似的黑色西装, 金发凌乱地散落在地,无数鲜血正从他脑袋上那个可怖的黑色枪洞中疯狂涌出, 迅速染红了他的脸颊, 打湿了他金色睫毛,但他却一动不动, 完全没有了声息。 “……zero?” 诸伏景光浑身冰冷, 他恍惚地去伸手想要去摸金发青年的脸颊替他擦去脸上的血, 手却像是透明一样穿了过去。 [我怎么会自杀呢?] 他想起来了,是zero自己拿枪对着脑袋毫不犹豫开枪的。 恍惚间,身边的景象突然一变,不再是那个血色的灵堂,而是一片月光下盛开的樱花林。 诸伏景光一愣,猛然起身在无数飘扬的樱花雨中疯狂奔跑了起来,越往里跑,花瓣的颜色就更深,最后直接变成了血一样的猩红颜色。 他一路往山上跑,到达山顶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任何人。 他走到悬崖边上,发现了五片被扯落在泥土里的红色花瓣,旁边还有一个深深的五指抓挠痕迹。 他站在高高的悬崖上往下看,一片黑暗,深不见底,就好像在和深渊对视一样。 可即使是深渊,他也依旧会下去。 诸伏景光来到了山脚下的樱花林,在苍白的碎石堆里找到了自己幼驯染破碎的尸体。 那头漂亮的金发再次被鲜血染红变得黯然,那双总是很认真又很温柔的烟紫色眼睛也不会再睁开看着他了。 诸伏景光从被染红的满地樱花中抱起了幼驯染的尸体,像是触碰泡沫一样轻轻抚摸那头的金发。 “……骗子。” 金发青年从急救室门外默默离开,一个人偷偷藏在了医院无人的黑暗角落,在谁也没发现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拿出了刀。 无论诸伏景光再怎么大叫和阻止,那把刀还是穿过他的手捅进了金发青年的心脏。 染上两个人鲜血的樱花吊坠从那只深色皮肤的手心里无力滑落在地,发出了刺耳的脆响后碎裂开来。 画面再次一闪,诸伏景光的面前出现了一扇门。 门内弥漫出了他无比熟悉的浓重血腥味。 【155】 【降谷】 是他幼驯染的宿舍。 是刚刚还和他笑着聊天安慰他,说自己不会自杀的那个人的宿舍。 为什么他没有发现不对劲呢? 诸伏景光打不开这扇门,门被上锁了。 钥匙……对,钥匙,他当然有zero宿舍的钥匙,搬完寝室那天他们就互相在对方那里放了一把自己房间的钥匙。 但是当时的诸伏景光完全想不起来这件事,他疯了一样用肩膀撞,用脚踹,终于闯了进去。 然后再次看见了幼驯染的尸体。 金发青年背对着他趴在桌子上,黑暗的宿舍里很难看清东西,只有浓郁的血腥味铺天盖地。 诸伏景光已经想起来了,他的呼吸开始控制不住地急促起来,喉咙里呜咽地发出了不成语句的悲鸣,他不想面对这一切,但他还是颤抖着手打开了灯。 于是瞬间,满目猩红的血液,还有被鲜血染红的金发,以及……对方脖子上那可怖的巨大伤口,全部都映入了他的眼里。 诸伏景光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抓住那只染血的手,趴在金发青年的膝盖上,终于无法忍受地撕心裂肺哭了出来。 割喉,这是多么决绝和痛苦的死法啊…… 他慢慢感受着幼驯染失去心跳和呼吸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冷,于是身边的世界也好像一下从春天变成了冬天,黑暗又寒冷刺骨,太阳也似乎永远不会再升起来了一样。 天旋地转,他一瞬间又从冰冷的深海转移到了灼烧的火海。 比火焰更耀眼的是他无比熟悉的金发,但金发青年却被掉落的火桩压在了去往二楼的最后一段距离上。 那只手努力向前伸长,距离二楼却依旧还有一个台阶。 诸伏景光疯了一样想将他身上燃烧的木头搬开,想把他从火海里抱起来,甚至是想挡在他和逐渐靠近的火焰之间,却都没有用。 诸伏景光碰不到任何东西,只能绝望地看着火焰吞噬了他耀眼的金色短发,烧焦了他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他伸出颤抖的手去触碰对方,那被烧焦成黑色的脸颊却在他触碰到的一瞬间碎裂了。 “——” 诸伏景光猛然从床上坐起来,痛苦地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窒息似的大口喘气。 心脏好像要物理意义上被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