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话
浓密纤长的睫毛染上光晕,仿佛镀了金光。李书音看得痴傻,一时竟忘记回应。 “公主的酒量在二两,外人面前尽量滴酒不沾。” 这话很委婉,听出弦外之音,李书音十分羞愧。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尴尬地看向别处。余光偷瞄,发现魏溪亭含笑,她更恨不得找个墙角缩着。 另一个醉酒之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蓬头垢面,睡眼惺忪,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见到两人,登时精神,兴高采烈地挥手高喊:“七哥,小妹。” 和众多名门贵女不同,李司瑶时时刻刻潇洒恣意,好像有使不完的活力。 举手做喇叭状,朝这边喊:“七哥,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件事儿。” 司空见惯,魏溪亭眉眼含笑。 “臣过去一趟。” “嗯。” 相隔一方庭院,李书音听不清他们谈论什么,百无聊奈地趴着栏杆往下望。 凌风自外进院,手上端个长方赭红实木托盘,盘中放一碗温热南瓜粥、一张白毛巾。 “楼上太热,我在树下吃。”李司瑶对凌风喊到。告别师哥,进屋拿了头绳、木梳之类,匆匆下楼。 到树下,凌风已打湿毛巾回来,展开递给她。李司瑶未接,只是仰面,小人得志般挑眉。 二楼,魏溪亭已绕回李书音身边。 看好戏似的探头瞧,发现凌风熟练地为二姐扎辫子绑头绳,李书音震惊。 “凌郎君不仅负责护卫,还负责梳妆打扮?” “二公主左手背擦伤,无法梳洗。不过,看凌风的熟练程度,平时怕没少惯她。” “昨儿还好好的,怎么回事?” 手背在身后,魏溪亭据实以告:“昨晚,光明酒楼,你们相见恨晚,誓必一醉方休。臣和凌风根本拦不住。二公主半夜翻身跌下床,手磕到床头柜沿,伤着了。” “李家姑娘酒量都差。”李书音干巴巴地挤笑,赶紧转移话题,“你今日没其他事?” “没有。公主呢?” “也没有。” “城北安宁私塾有书屋,收纳诸多古籍,公主去看吗?” 反正无事,看书打发时间不失为一个良策。 前夜落下场大雨,北地难得出现好天气,不冷不热,惠风和畅。乘车驶向北边,约两炷香时间,抵达一片紫竹林。 竹林前立着牌坊,写“安宁私塾”。守门人拦停车子,请他们步行进入。 下车时,李书音被一个路过的独眼道士吸引。 道士花甲年岁,其貌不扬,衣衫褴褛,脚上那双草鞋炸毛。骑小毛驴慢悠悠地经过,也虚眼打量两人。 盯一阵,忽然默默念词,掐指算起来。渐渐地紧锁眉头,最后呵停坐骑。 李魏二人面面相觑。 “小郎君,尽早离开北地,否则性命堪忧。” 苏农部口音,李书音听不懂,问魏溪亭对方说了什么。 魏溪亭扯谎:“他问公主信不信卦?” 世人常言,大隐隐于市,越是本事高超越匿于人海。 “相逢即是缘。魏卿,你帮我问问,能否请他帮忙算一卦?” 现如今,北境于他而言,确实危机四伏。和独眼道士萍水相逢,对方竟一语中的,令他不得不重视。 他上前交谈,试图从道士言行举止中找出端倪。但最终事与愿违,毫无所获。 闲话一番,魏溪亭表明来意:“在下主家姑娘想请大师赠句卦辞,不知可行?” 独眼道士欣然道:“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只要坚守本心,定能得偿所愿。” 受赠良言,魏溪亭替她高兴。 “至于小郎君你……”独眼道士微不可闻地叹息。 魏溪亭心怦怦地跳。“敢问大师,有何指教?” “莫失莫忘。” 道士说完,骑驴离去。 魏溪亭呆在原地,一时失神。 莫失……失什么? 莫忘……忘什么? 风穿竹林,窜进他的胸膛,凉嗖嗖的。他斜眼觑见李书音立身车畔,窃蓝短衫鹅黄裙,双丫髻簪银花,清秀乖巧文文静静…… 恍惚间,青草坡头,姑娘绯衣猎猎,笑容明朗,比天上的太阳更灿烂。 坚如磐石的信念,顷刻间起裂痕。看着对面温婉秀气的李书音,魏溪亭一时间感到茫然无措。 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