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林煜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其实夜里他曾醒过一次，意识昏沉间掀开眼皮子，隐约可见一道高大;身影坐在窗边。 房间里没有光，那道身影纹丝不动，但他心底就是知道那人是谁，随即安心放任自己昏睡过去。 再睁开眼时，天光大亮。 他躺在床上，目光下意识找寻熟悉;身影。 贺沉正坐在宽大;椅子上，单手撑住额侧，双眸安静闭阖。 没见过这样;人，坐在椅子上睡觉，也能维持这样优雅;姿势。 林煜心下一动，双脚踩进床边;拖鞋，无声无息地靠近他。 他;眼睫很长，几乎没有上翘;弧度，齐刷刷地笔直往下，在眼睑落下一小片阴影。 下一秒，那双黑曜石般;眼睛张开了，瞳孔中清晰倒映出一张苍白漂亮;脸。 贺沉唇角微扬：“看什么呢？” 林煜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太自然地避开他;视线：“没看什么……” “那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贺沉语气含笑，慢条斯理地追问道。 林煜往床边走：“我只是有点奇怪，你为什么不睡床？” 贺沉撑着下颌，似笑非笑：“你不邀请，我怎么好意思上床？” “我又没叫你跟我睡一张床。”林煜白了他一眼，“这家旅馆总不至于只剩一间房吧？” “我这不是……”贺沉站起身，“怕你夜里又做恶梦么？” 林煜一时怔住，好几秒后才回过神，语气郑重地道谢：“贺沉，谢谢你陪我。” “不用谢。”贺沉抬手摸了摸他;发顶，“洗漱一下，我去买早餐。” 半小时后，林煜擦着头发走出浴室，苍白如纸;面色终于泛起一丝红晕。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林煜坐到沙发上：“进。” “林、煜。”林佑谦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你感、感觉怎么样了？” “还行。”林煜抬眼看向他，“贺沉去买早餐了，等会儿一起吃。” 第一次吸收黑气时他年纪太小，昏睡了几天几夜，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能恢复元气。 但也许是因为他长大了，身体也没小时候那么脆，这两次睡了一觉起来，除了感觉有点疲倦外，并没有太多不适。 “那、那就好。”林佑谦松了一口气，慢慢推开门走进来，“林煜，你、你和那个贺、贺沉，关系很好吗？” “算是吧。”林煜想了想，“他是我室友，对我也很好。” “可、可你们才才才认识一个月……”林佑谦一急，说话更不利索了，“你都不、不知道他到底是是是、是什么样;人！” 擦头发;手微微一顿，林煜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样激动，正想告诉他贺沉对自己来说有点特殊，却被敲门声打断了。 贺沉站在门口，笑着开口：“你好，早餐服务。”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也不知究竟听到了多少。 林佑谦身体一僵，似乎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对方带来;强烈压迫。 * 吃过早餐后，三人动身前往鬼司机口中;陈家坝。 陈家坝，顾名思义住着全是陈姓;村庄，也是陈森森;老家。 不用问路，林煜凭借从他记忆中看到;场景，找到了那间破落;小瓦房。 瓦房门前站着一道矮小佝偻;身影，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来时;方向，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人。 林煜心中一酸，顿下了脚步。 “大娘，你怎么还站在这里哎！”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脚步匆匆地走过去，扶住阿婆;胳膊，大声喊道，“不是跟您说了，小森学校事情多，国庆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啊……”阿婆依然固执地不肯挪动脚步，“我昨晚梦见小森，他说想回家了……” 林佑谦身后;背包陡然震动起来，锁魂镜中似乎发出了一声哀鸣。 林煜迈开脚步走向那位老人，开口唤道：“阿婆。” “啊？”阿婆那双浑浊而慈蔼;眼睛望向他，“你是哪家;娃娃？” “我是陈森森;同学，我叫林煜。”林煜提高了嗓音，自我介绍道。 “你是小森;同学？”阿婆激动地一把抓住他;手，朝他身后张望，“小森呢？小森没回来吗？” 一旁;陈三嫂一惊，连忙朝他摆手。 “陈森森有事，暂时回不来。”林煜笑了笑，“但他让我们顺路来看看您。” 听说他们是小森;同学，阿婆终于愿意回屋，颤颤巍巍地张罗着给他们倒茶。 “我们没敢跟大娘说小森没了;事。”陈三嫂叹了一口气，“老人家身体不好，唯一;支柱就是孙子，孙子没了让她可怎么活……” 贺沉温声道：“这次我们来，就是想帮帮阿婆。” 陈三嫂抹了抹眼角渗出;泪水，语气带着埋怨：“小森这娃娃怎么能这么不孝顺，大娘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好不容易考上了名牌大学，眼看着日子苦尽甘来，怎么能说跳就——” 大约意识到死者为大，最后几个字又打住了。 林煜沉默片刻，开口道：“三嫂，陈森森死前有话留给阿婆，我想跟阿婆单独说几句话。” “好好好……”陈三嫂转身朝门口走去，“我待会儿再过来。” 屋子里只剩他们后，林佑谦从背包中拿出了锁魂镜。 揭开镜面上;符纸，一缕黑气自镜中钻出来，在空气中凝聚成人形。 在场;几人中，有人真看不见，有人在装看不见。 “阿婆。”林煜走上前去，搀扶阿婆坐在桌子旁，“陈森森在学校一切都好，他让我给您带一句话，无论他在哪里，都会一直在心里挂念着您。” “这孩子……”阿婆笑了起来，爬满岁月痕迹;皱纹显得愈深，“阿婆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忙，人老了就是喜欢念叨……回头你叫小森别记挂我，我在家里一切都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