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足,底子应当不弱。 很好。从不喜欢体弱的人。总归麻烦。救活了也是病歪歪的模样,让人总感觉在白费功夫。 她的腿拖在雪地上,姿势有些诡异。 能扭成这样八成是腿断了,胡乱动弹只会愈发严重。 地上湿滑,我将脚步放缓,慢慢冲她走过去。 “不要动。” 她倏地扭过头来,目光无措中盯住了我。那双满是泪水的眸子里全是惊恐,随着我的靠近而愈发扩大,乃至于浑身都发起颤来。 她面无血色地紧咬着下唇,打着颤儿向后挪着。 彼时不觉,后来慢慢想我才明白那是为什么——大冬天的,自个单薄地出现在乱葬岗,脸上是污血,一只手里攥着把刀,另一只手里拿着根人的腿骨作拐杖,神情冷淡,朝她缓缓逼近……看上去的确很难像个好人。 她一时着慌,挪着断腿想跑,结果似乎又狠狠摔了一跤,往后仰去,摇摇欲坠的模样。 我当即上前一步,拽住她的衣领子,布料在掌心中摩挲了寸长,顿时割出一片微烫,好歹让她没吓得从身后的小坡上滚下去。 “说了别动!” 我呵斥了一声。第一次见到这么听不懂人话的。 她似乎被吓着了,甚至不敢落下眼泪,抖着声音不迭地问:“……你,你 是人是鬼啊?可不可以别吃了我, 我不想……死掉……呜……” 临到此时, 我终于想起给自己丢了个净尘决,脸上的污血以及腐朽的气息皆被洗涤干净。随即听到这番话,忽觉有些可笑。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幼稚的求情。 如若是什么山鬼猛兽,想来也不会因为这种话而不去吃了她的。 我没有说话,将掌心贴在她的额头,探探她的情况。也许是人独有的温度似乎安抚了她,她身躯的颤抖渐渐打止,似乎终于反应过来我是同类。 握住她的腿骨,摸索一二,随着咔嚓一声,那家伙浑身一颤,眼泪到底又落了下来。 “会有点疼,忍着。” 她的眼泪满脸都是,显得脸上的灰更加纵横交错。 帮她接好了腿,又自怀中拿出药油,擦在她红肿的地方,匀着点力气慢慢揉着。 风里雪里,呼啸不停。 但氛围却莫名地安静下来。 我不用抬眼也该知晓,她的视线正一直紧张地打量着我,从紧张到试探,最后发觉腿不再那么剧痛以后,应该是逐渐放松了许多。 “你是什么人?是大夫吗?”她不再抽泣,细声细气地问。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你被丢了,腿暂时也走不了路。有想好下一步的打算么。” 这一问,似乎又戳中了伤心之处,哽咽声骤起。 “哭是没有用的。” “呜……” “……” 果不其然。她没什么主意,又断了腿不能行动,如若将她丢在此处,到了晚上兴许会让过路的野兽叼走。再过几l日,或是饿死,或是摔死。看起来是没什么活头的。 化为这里的腐土的一隅么。 真让人心动。毕竟她挺完整的,若赶得巧,说不定还是热乎的。 我想象了一下这场面,忽觉轻松了许多。 可惜对于医修而言,不救人也算是杀人的一种。 “名字?” 名字被哭声淹没,一点不剩。 我将匕首别在腰间,丢掉腿骨,思忖着今夜的计划兴许到此为止了——因为这个乱葬岗里突然出现的意外。 下次溜下山又需要一个时机。很麻烦。 无奈一手托起她的胳膊,示意她到自己背上来。很快她就听话地搂住了我的颈脖,声音还在轻颤:“长、歌……我叫越长歌。” 人生须达命,有酒且长歌。 慢慢地在雪地里背着她走着,头脑中无意闪过了读过的诗书中的一句话。也许是个好名字,乐天知命,念头通达,但联系她一个人被孤零零落在雪地的遭遇,却也有些讽刺的意味在。 “嗯。” 至此再没了多的话。 乌云密布,罡风吹得紧。这会儿雪小了很多,因此得以看清前路。 她鲜红的袍角在我腿边摇摇欲坠,是灰蒙蒙的世界中唯一的颜色,低下头就能看到。 不知过了多久。 背后那道呼吸由重转轻,一开始还在打冷颤,现在却变得有些虚弱。 我停住脚步,“越长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