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

。伊洛丝掠了一眼，目光又移到玻璃烟灰缸上悬放的那支烧过头冷掉的烟蒂。

她在棕色油蜡皮的沙发上坐下，手撑着坐垫仰头看他，“有水么，我喝杯水就行。”

瑞亚稍稍抬眉，眸光在她身上聚了一瞬，又轻描淡写地向上挪了一寸，像被空气逗笑了，“不想装大人啦？”

伊洛丝气得眉心直跳，好险忍住了。

“我就是大人。”她平静地说，“大人可以喝水。”

“我这有大人喝的水。嗯，42度左右。”男人站在原地，拿掌抵着唇，像在认真思考，“Balvenie Double Wood，是适合大人的牛奶巧克力风味，还有蜂蜜香气。”

伊洛丝轻轻吸了一口气，肩膀一提，松垮搭着的外套随之滑落。

话里话外，喝不喝都着他的道。

“我不是来陪你解闷的。”她睫毛微垂，盯着桌上的甜品碟子。

“那你找错人了。”瑞亚靠着墙，看着她，“我只会解闷。”

“行。”伊洛丝转过去，迎着他的视线翘起唇，“那我们来解解闷。你想玩什么？”

来赌场烦他，也就管用一次。来第一次，大家心知肚明是来找他，算他的责任。她要是天天来，自然碍不上他的事。她不是孩子了。而且这种鬼地方，呆多了折寿。

瑞亚垂下头，大概是笑着。他没回答，沉默地走过去，单膝触地仍比女孩高一截。左手找平衡似的撑在她身侧，拉近了一点距离，他俯首，寻着她不躲不闪的样子扬起嘴角，轻声道。

“哥哥送你回家吧。睡眠不足会长不高哦。”

“……”这双写满恶意的茶褐色眼睛，伊洛丝只想立刻戳瞎。她伸手扯住男人假模假样扣满的衬衫领，再次将他扯近，呛入鼻腔的烟草味檀香味还混着不知什么药液的气味，比这副清淡的做派浓烈得多。

她直视着他，“我会成功的。我没有故意碍着你，也从来没把你当敌人。说到底……”她顿了顿，“8,9年了，从我到这，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你。”

对方好像被这番感天动地又莫名其妙的说辞震惊了，难得的怔忪一闪而过。

她得到鼓舞那样说了下去， “我不相信你的脑子想不明白我要做的正是流星街需要的，还是想不明白我根本不在乎权力，位置。干嘛使完绊子还要和我虚与委蛇？”

瑞亚看着她一张小脸眉毛都在使劲的样子，实在觉得好玩，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行，那我不装了？……”

明明是个疑问口吻的句子，他的声音却越压越低，恍惚距离也被拉得更近，“你先松手。”

似乎没料到他突然转了性，伊洛丝看着凑近的脸也一愣，思维迟钝了一瞬，注意力移到手上，真的松开了他。然后眼前一花。

“倒也不必这样投怀送抱。”瑞亚环住扑来的人，一手捞起她的下颌，看涣散的金瞳，垂落的眼角。他抽走簪子，如瀑的黑发泄下，把她装点成上好发条的漂亮人偶。

“果然还是小孩子……”

他轻轻抚着她的脑袋，低声道，“吻我，伊洛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