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
“你在想这个?”库洛洛感到不可思议,“你……” 她睫毛微敛,随着断续的言语晃动,“不是,你刚才提了。他可能…也那样想。他连正事都不管了,不管出于什么……我都得和他谈谈。” “我只是说别玩他,不是让你哄他。”库洛洛松了手,有点无语,他现在就是后悔,“离侠客远点就行。” “不现实。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伊洛丝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你不会希望我瞒着你去吧。”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是怎么打算的。” “…他是伙伴,我能——” “换个词。”库洛洛打断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后颈条件反射地冒出凉意,“别再用这个词了……”他顺着头发抚到她的背,简明扼要地问,“你还想睡他?” “我真的很怕麻烦。”她伸手蹭了蹭他的颊,“不要乱想。” 库洛洛的眼睫垂下去,于是眸里一凛。良久,“那就别给他错觉。” “好。” 伊洛丝应声,轻眨着眼睛,“我要回家了。” 她仰起脸,闭上眼,像小孩一样噘起嘴,好像知道会有一个吻。 库洛洛蹙着眉,手指把她的下巴勾过来一点,总觉得看得还不够仔细。直到她不满地微微睁开眼,挤着眉像要骂他,暮色四合洇红了颊。 他垂下头,汲取她的话。 …… 侠客走在有零散路灯的街上,脚步不快不慢。道路不会因为夜晚的降临不再井井有条。陌生的路,走过一遍就不会手足无措。 黑暗城区的亮点像颠倒错位的星空。也许很重要,也可以无足轻重。他是观察者,不该做任人评价的人工星空。一时冲动当了别人本子里的演员,狗血淋头浇死了他的热切。侠客该有颗力求了结的心。他现在有的。 不过,高昂尖锐的开场,不可能寡淡无味地戛然而止。演都演了,选择成为“孤单无助的受苦之人”,侠客没打算遂谁的愿,就此停下。 目前为止,她的一切反应都如他所料。 侠客看到倚在路灯上的女孩。女孩也看到了他。 伊洛丝稍稍直起身等待他。可满脸淡漠的人仍站在黑暗里,并没有走来。不过几步路而已,被铺上银箔样的冰凉灯光,倒像再也跨不过的距离。 像湿漉漉的眼睛。 她走过去。 伊洛丝习惯性地想触碰他,但碰哪都不对,最后只好揪住他的衣角。她望进侠客干干净净的眸底,低声道,“对不起。” 后面应该跟点什么。可这件事…地址是她发的,故作亲密她没拒绝,再给她一万次机会,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解释,保证。惺惺作态。 说完这句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说过的话,对方只是垂首安静地看着她,无动于衷地冷然。伊洛丝的眉头稍稍簇起,眼角也垂下去,鼻子开始发烫。她攥紧了手中的衣料,声音渐低,“你可以恼我,但是…你想生多久的气呀……” 侠客一时说不出话。他自认已经够了解她。可眼前的人,越长大反倒越像个情绪放大器……在他面前更是一点挣扎都没有了。不觉得自己错的时候为所欲为。没了底气……就只会哭哭啼啼。短短三个字在她舌间重若千钧,居然…居然这样就被坠得泫然欲泣。 该死的伊路米·揍敌客。 不是,按计划,按理说,楚楚可怜亟待安慰的应该是他才对。他不过想多听两句,等个合适的时机,怎么就……? 侠客试着镇定下来,一想到那些可怕的不知什么成分的眼泪,他开始后脑勺发麻。事情要分轻重缓急,目前最要紧的是—— “不许哭。”少年冰冷地说,然后像被自己冻到一样一颤。 “我没有。”少女仿佛找到了什么依仗,有了力气,松了他的衣角,一下抬起头。 这下好了,侠客完全看清了她眼眶里盈着的半落不掉的水。只差一个皱眉或是眨眼就会溢出来腐蚀他。像断头台上的人看见高悬的铡刀那样恐怖。 作为优秀的战略家,他纵观全局,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一手捂住她的眼睛。 侠客松了一口气。 “我很难过。” 他似乎放软了语气,“我本来不想和你说话了。可你……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不让库洛洛去,就舍得让我去。更想不通已经这样了,为什么又喊我出来,和我道歉。你到底……”他的话比起质问,更像无奈,“想我怎样…” 黑暗让感官迟钝起来。侠客的声音又低又轻,像飘在风中没有着落的柳絮,小心翼翼地落在她手里,等她回过神,